夏侯易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蓍草,鞋都没穿,就冲出了算室。草堂里,红泥炉小火,烧得殷红,诸葛庆民正在烹茶。
‘水龙吟’是一种茶的名字,之所以得名‘水龙吟’,是因为这茶树,乃是一半生长在水中,偏偏这终日浸泡在水中的茶叶,要好于露出水面上的部分。
这茶九沸九变,非常神奇,乃是茶中的无上极品。
“诸葛庆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想要全面开战么?”夏侯易怒气冲冲的冲进草堂,看到诸葛庆民正在烹茶,额头的青筋,暴了起来。
夏侯易的外貌,就像是一个四旬年纪的中年人。修真者驻颜有术,他的实际年龄,早已过了百岁。他保养得非常好,须发茂盛乌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真实年纪。他天庭饱满,国字脸,剑眉斜飞,不怒自威。
诸葛庆民须发皆白,不过皮肤光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他的实际年龄,其实比夏侯易还要小一些。他天生一双变瞳怪眼,瞳色有五种变化,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全面开战?你不是已经这样做了么?装什么装。”诸葛庆民冷声说道。
夏侯易怒火中烧,大声说道:“诸葛,你要战那就战,谁怕谁!我夏侯家不止一个男丁,你以为你扣住竞天,就可以拿捏我们么?你别做梦了!”
诸葛庆民正要说话,花翠屏插话道:“夏侯先生,我们不是非要开战不可,彼岸已经成了一片‘净土’,难道大家还要争斗,让这里,也成为一片鬼蜮么?”
夏侯易怒极反笑。
“你们扣住老夫的玄孙,挑衅在先,却又没有与老夫决一死战的坚持,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诸葛庆民还想再说,花翠屏道:“夏侯先生,我们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只要你们神隐门放了我们神行宫的弟子,我们无意扣住竞天小兄弟。”
夏侯易暴怒道:“老夫何时抓了你们神行宫的人?你把我们神门八家,看成了什么?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想要开战,拜托下次,找个合适的理由!”
诸葛庆民和花翠屏不禁一愣。诸葛庆民失声问道:“天下道门,有实力能避开神行宫耳目,迅雷不及掩耳,拔除神行宫百余城市的明暗桩,不是你们,又会是谁?”
夏侯易道:“拔桩又有什么用?我们神门八家,做事向来坦坦荡荡,还不至于做了不认,你们无极神宫祸乱天下,想必是得罪了其他道门,遭到了报应。”
诸葛庆民道:“危害天下苍生的,应该是你们神隐门才是吧?别忘了,七次的争斗,六次就是你们挑起的!”
“懒得跟你争辩,徒费唇舌。冤有头债有主,竞天孩儿你们赶紧给我,全须全尾的放了,根据约定,荼山这次归了我们神门八家,你们可以滚了。”夏侯易毫不客气的说道。
诸葛庆民一脸韫色,悻悻转身想要离开,花翠屏却突然坐了下来。
“水已三沸,水龙吐珠已经开始了,夏侯先生,你不会这么不近人情,连杯茶水都舍不得吧?”
夏侯易道:“你我是敌非友,老夫的水龙吟,为什么要拿来招待恶客!”
花翠屏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往几只茶杯里注入了茶汤。
“夏侯先生,如今局势诡谲,早已不是百年前的格局。年中,突起波澜,各个道门相互争斗,神行宫还没来得及查清事情的缘由,又遭到了暗算。说来惭愧,神行宫以情报信息为主业,可这次被人摆了一道,还没搞清楚对方是谁……”
夏侯易哈哈大笑起来,良久才歇。
他注视着花翠屏和诸葛庆民,看这两人不像作伪,他心情顿时大好起来。
“这可不是惭愧,应该是莫大的讽刺才对。做情报起家的神行宫,被别人摸了桩,还不知道对手是谁,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
诸葛庆民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花翠屏却神色如常。
她轻轻地泯了口茶,似乎注意力都放在了品茶上面,夏侯易的挖苦,她浑然不觉。
花翠屏点了点头,赞道:“好茶!”
她放下茶盅,轻声说道:“我们两方相互争斗,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原先神门十三家,最终只剩下了八家,我们无极神宫八部、六院,如今,也只有五部存世。相反,是各个道门的崛起……这地元的归属,离我们两家越来越远了。”
夏侯易和诸葛庆民,这时,也都坐了下来。
花翠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俗话说,最明白自己的,是自己的对手。这一次,事发突然,毫无任何征兆,好多事情接连发生,毫无头绪……我们两方没完没了的相斗,以前就不要再谈了。可现如今,分明是有人想火中取栗,谋取地元,这可关系到我们彼此的利益,故此,我厚颜无耻一回,还想请夏侯先生帮忙,能够为我们指点迷津。”
夏侯易道:“你们绑走了老夫的玄孙,还指望老夫帮你,这还真是稀奇。你们被人屠戮个干干净净,那才好,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诸葛庆民站起身来,深深的向夏侯易鞠了一躬,复再坐下。
“夏侯,神宫实力大不如前,现如今,我们的实力还赶不上两大联盟,眼见着此消彼长,神宫式微,这地元的秘密,勘悟了这么些年,还是不得要领……地元在你我两方手中,多少还是一个念想,可现如今,有人想要夺了去,老夫却是不甘心的,少不得,逼着老夫走极端,将它毁去。”诸葛庆民阴恻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