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县衙门大堂,应明端坐正中。
这里原本是伯爵查尔斯的宅邸,修得富丽堂皇,但布局并不符合大明人的审美,三层楼底层整个畅通尽为大堂,自立知县曹长青的居室与房在楼上,顶层阁楼被改造为丹房。
虽然曹道长早就不是龙虎道君庙的道人,但此次夺城偶有所得,取了许多夷人古,尤其是此时欧罗巴盛行的炼金术,令道长深感着迷,因而便在顶层做起法来。
对了,如今年月,人们都不管这些事情叫炼丹或做法,都叫实验。
没炼成叫实验失败,炼成了就叫实验成果。
如今曹道长正在阁楼上以唐代古法干馏天然胆矾也就是硫酸铜取得石胆精即硫酸的法门,与欧罗夷炼金术中干馏天然绿矾也就是硫酸铁取得绿矾油也是硫酸的法门互相印证。
他怀疑不同的石胆内有相同的东西,才能做出一样的石胆精。
石胆精华是很重要的东西,古上说它入万药,药皆神,先人已意识到硫酸易与万物反应的特性。
这些猜想与新发现吸引着曹道长请大明会馆的商人们为他收集更多欧罗巴对于炼金术的古籍,当然了,他不光让商人收集关于欧洲的,也请人回亚洲转乘船舰归国,为他搜集这部分资料。
不论哪个国家、哪个地方的东西都没关系,反正曹道长的脑子对这些东西的知识都接近空白。
但好就好在,知识是一种很容易继承的东西,只要有和字,只要能得到和字,哪怕遥隔山海,也很容易继承。
就像欧洲从阿拉伯人那得到这些知识一样,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呢?
衙门内正在改建,商人们请了普利县本地的匠人来为下层过去被当作餐厅的屋子加上几面墙分出隔间,同时绘出图纸订了些简单家具来装饰厅堂。
不过最近家具打不好,整个普利县的木工本就不多,如今全忙着为牧野军阵亡士兵做棺材。
李禹西信不过英格兰土匠人的手艺,只求打出严格密封的棺材,为此不惜开出高于市价三成的工钱。
谁都没想到,就李禹西为阵亡士兵订购棺材这事,竟一举击垮了城内原本因围城而躁动的市民内心。
城外战斗结束后,先前跟着贵族们一起跑出去的市民无处可去,一部分人回到城内,房子被人占了、家里东西没了这样的事发生了许多,县里给他们安排住房,但往往都不能让人满意。
不满意,打仗又死了很多人,许多阵亡士兵与活下来的市民都有亲戚关系,本来就有仇恨在人心里生根发芽,只是不经串联的个体翻不起风浪。
城内许多小团体正有意无意地串联起来,结果李禹西把棺材订了,多半打算造反的人便就此偃旗息鼓。
开什么玩笑,我的天,他们每个人死了都有棺材!
人是非常坚韧的动物,只怕比较。
就好像在新大陆的西班牙士兵并不认为得西班牙病或法国病是不好的,因为那至少说明这个人有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