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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朋友

一叶落知天下秋,梧桐叶很大,易受风,叶柄甚长,叶柄与树枝连接不是很结实,好像是米糊粘上去的,风一吹极易脱落。 周欣坐在柜台里看,姜南在座位上愣神,祝娘子猛地出来,看到二人各自坐着不说话,只觉尴尬得很。 姜南回过神,又看了看这段时间的医案,最近又是忙装修,又是兼着看诊,有些患者情况都记不太清楚了。病人情况还是得了解清楚,人家来复诊,自己才不会匆忙。 姜南翻完医案,门口就进来一高一矮两人,是一对夫妇模样。 姜南抬头去看,不假思索问道:“两位是看诊还是抓药?” 这对夫妇也是一愣,郎君笑了笑:“姜小娘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几日我们还来找小娘子治过病,不记得了?” 姜南点点头,“叫什么名字,儿查一下。” 柜台后的周欣奇怪的看了姜南几眼,姜小娘子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这才过去没几日,连人都记不住了? 娘子笑着把名字报出来:“儿叫边尚农。” 姜南点头:“月事期还有没有寒热往来,高热可退了?” 还未等娘子回答,倒是旁边的郎君激动道:“没了,没了,都好了,姜小娘子真是神了。” 姜南点头微笑:“那便好,手伸来,儿再给娘子瞧下。” 边尚农低头倒是没说什么,或许是有些难为情,她被这个事儿困扰很久了,都快得郁症了,现在姜南治好了她的病,她对姜南可谓是言听计从,姜南说什么她都听。 姜南重新诊断一番,记录好复诊的信息,“眼下月事已到,寒热未作,情况是好转了,守上方,效不更方,再开上四副,吃完再过来看看。”1 边尚农点头答应,“一切听小娘子的。” 姜南开好了药方,让周欣去抓药,这对夫妇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位郎君搓着手,呵呵笑着,姜南想起上次这对夫妇过来,这位郎君似这没有这样好脸色,难道是现在见识到了自己手艺,才和善不少? 那郎君夸赞道:“没想到小娘子年纪轻轻,医术竟这样好,那么多大医馆都没治好的病,小娘子几副药便药到病除,真可谓神医。” 姜南很是受用夸赞,面上却客气:“郎君过奖了,没有包治百病的神医,儿只是做到尽心尽力而已。” 那郎君不住点头:“小娘子年纪轻轻悟性非我等所及。这个某有一友朋,他吧,有些腰膝酸软、两腿无力,还失眠多梦,你觉得他应该吃点什么药好?” ‘友朋’——不论是哪个时代,我有一个朋友都是玄之又玄的门道。况且这描述分明就是肾虚嘛,还友朋。 边尚农嫌弃地扭开脸,姜南抬眼看了看他,道:“坐。” 郎君在自家娘子身边坐了下来,姜南又道:“来,手给我。” 郎君一愣:“小娘子作甚?” 姜南一本正经道:“给郎君的友朋诊诊脉。” ‘噗’柜台后的周欣一下子笑喷出来,连方才冷着脸的边尚农也忍俊不禁。 那郎君显然有些急了:“不是,不是我,是某一个友朋托某问的。” 姜南回答:“知道,但是你手得放上来。” “不是,真不是我。” “手给我。”姜南点了点医案。 那郎君都无奈了,边尚农也嫌弃地摇摇头:“赶紧的吧,别磨蹭了。” 郎君有些尴尬地伸出了手,“随意给某看看就成。” 姜南也没管他推辞说的那么多,仔细给他诊了一番,然后给他开了药。 等药的时候,郎君想了想,又问“小娘子擅长治什么病?” 姜南想了想,“什么都会一点,最擅长自然是伤寒症与妇人病。” “那小娘子可会治疗郁症?” 姜南疑惑:“郁症?” 郎君接着道:“某还有个友朋,他家女郎半年间一直去医馆开泻剂,人都瘦了几十斤了,还不休止。家人都觉她可能有郁症,找了郎中去瞧,也不见好,这病小娘子可看得?” 后世总认为唐朝是以胖为美,其实不然,唐朝女性身材审美属于标准身材类型,即不过胖亦不过瘦,所以人们常言道‘唐朝以胖为美’的结论自然是错误的。 甚至此时会有人站出来反驳,唐朝著名宠妃杨贵妃不就是一个胖女人。 在流传下来关于杨玉环的画像中可以看出,虽然杨玉环骨架较瘦人大,但杨玉环有一个常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杨玉环有一些胡人血统。在五官上其略显异

族风情,五官立体的她即使脸上有肉,故而也不会如常人一般明显。 何况杨玉环本就擅长舞蹈,善舞之人对于身材管理何其自律,是以杨玉环能够跳出高难度舞蹈之时,就足够说明杨玉环并不是一个胖人。 封建社会的审美,趋势大多是来自帝王,所以才有楚王好细腰,全臣都要勒紧裤腰带上朝的现象。 唐朝的主流审美,只是与先秦的细腰、汉代的体轻、宋朝的苗条、明清的病弱略有不同,是恰到好处的丰盈。 唐朝开国高宗皇帝祖父是鲜卑人,所以他从小的家庭教育也和传统中原人士不一样,鲜卑人热情奔放,喜爱肥臀壮马,欣赏健硕的体格。因此,李氏家族的基因当中,就是有欣赏丰满的审美。 “要不小娘子也去帮某这友朋家女郎看看?” 姜南微蹙眉:“在没有见到这位女郎之前,儿也不敢说,若是女郎有空,不妨让她来一趟善和堂,儿诊断一下再看。” 那郎君颇有些为难道:“这个最好劳烦小娘子亲自去一趟。” “怎么了,病情很严重吗?不方便出门?” 边尚农见自家郎君迟疑,便道:“那位女郎把自己关起来,整日燥郁,不想出门,恐怕不愿意来医馆。” 姜南皱眉。 “某跟她耶娘提过小娘子,她家耶娘也甚希望小娘子能去一趟。只是这样请小娘子前去,确实有些失礼。” 姜南轻叹一声,“将地址留下,儿抽个空闲的时间去一趟。” “好,好好,多谢小娘子。” 那郎君立刻给姜南把地址写下,便是亲仁坊后面那条街最南边靠坊墙的宅子,主家姓庄。 快到午食的时辰,也没什么病人,姜南收拾一下也就上门出诊了。 亲仁坊距离晋昌坊隔着有三个坊的距离,姜南挎着药匣子,走着走着感觉有些乏力,想到自己让张娘子经常回来逛,有失偏颇了。 亲仁坊靠近东市,比晋昌坊要气派不少,酒肆林立,人烟阜盛,按照后世的说法,这亲仁坊怎么也能算到三环以内。 姜南面前是一座顶气派的宅院,高墙大院乌头门,台阶很干净,角门时有奴仆出入,从外面能看到院内重檐和一片竹影。 与阍人一提,似是主家有招呼,便由奴仆领着进去。过仪门,出穿堂,穿走廊,从前庭绕过,进入后宅。 姜南抬眼,恰看见走廊尽头的一位年轻郎君,一身士子白袍,如同诗里走出来的王摩诘,清风明月一般。 奴仆小声提醒姜南:“那是我家阿郎。”然后引领她过去,禀告了是善和堂郎中为家里女郎来医治的事。 姜南对他微微一福。 看着姜南肩上背着的药匣子,吩咐奴仆:“你切把药匣子先送去西跨院,我与郎中有话说。” 奴仆连忙称是,姜南微挑眉,看一眼年轻郎君,把药匣子交给那奴仆。 姜南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等这位郎君发话,心里却在疑惑,难道凭眼看能看出我是否医术不精,先不带看病人,难道家里那位还有什么不可告奴仆的要紧之事? 郎君抿抿嘴,少有地沉吟起来:“舍妹因容貌自卑,走了些许日子岔路,如今虽然断了泄剂,但已经多日不曾好好吃饭,即使吃了,也会想办法呕出来。” 姜南点头,看来已经到了病态减肥的地步,时间再长无论吃什么,都会立刻吐出来,长期催吐还会导致神经性厌食。 过度肥胖,并不利于身体健康,确实需要考虑减肥。但绝大部分人的问题在于,明明自己的身材还算匀称,却总是想着要减肥。 说的便是庄家女郎,姜南见到她,跟自己差不多高,大约一百六十五公分,体重也就五十五千克的样子,明明是正正好的标准体型,何至于不要命了减肥。 庄小娘子神情恍惚,呼吸轻缓,一抬手都是用了全身力气。难怪没办法去医馆,这样子走几步路都费力气。 见姜南身后紧跟着进来自家阿兄,瞬间变了脸,吵嚷着不治,让姜南离开。许是动作神情太大,拼命喘气,可怎么喘都喘不过来气,痛苦地捂着胸口。 郎君微颔首,从房内告辞出来,姜南来到女郎面前,屋里只有二人,也没着急诊脉,姜南把她额发别到耳后。 “明明是个顶好看的小娘子,怎么会想到用泄剂来减重?” “你懂什么?没有被人叫过“硕人”根本不懂。” “可女郎哪里有硕人的样子?恕儿眼拙。”姜南挑眉。 女郎伸出自己的胳膊:“这还不算?” 姜南故作惊讶:“很是细嫩白皙,怎么

?” 或许被姜南认真回答的样子唬到;“明明就不是小娘子说的这般。” 姜南拉过她的手腕,深知要具体论述才能让她信服,点着她手腕上凸起的腕骨道:“看看这手腕的尺骨茎突,这怕不是比杜子美诗里的‘肌理细腻骨肉匀’更甚了。” 女郎抽回手,蹙眉打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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