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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女郎合伙

任擎雯的婢子来善和堂,说任小娘子沉默寡言郁郁不欢,担心是不是有其他问题。姜南复诊任小娘子时,任擎雯两个眼睛又红又肿,说话时鼻音有些重,显然是刚刚哭过。 “小娘子若觉得躺着难受,可以去院子里转转,透透气,比闷在房间里好。” 姜南给她诊了脉,左关沉,为肝郁,弦脉兼沉,且弦脉主肝病,乃是气郁不舒。 “儿——儿恐怕无处可去了。”任擎雯掩面抽泣。 姜南皱皱眉,只是一般的风寒加上劳累,虽然有病来如山倒的感觉。看着严重,却也完全没有严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怎么听女郎这话,跟得了绝症似的。 “任小娘子放心,病情并不严重,包在儿身上,保证不出十天半个月,就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身体。” “不是的,不是这个。”任擎雯抽着鼻子轻声道。 姜南明白可能她还有别的,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能与人言者不过二三。 自来是交浅言深,君子所戒,姜南究根问底的劲上头,决定今日就不做君子了。 “《礼记》云:闻善以相告也,见善以相示也,儿自认与小娘子投契,这郁郁寡欢非利于小娘子的病情。若是有事不妨说与儿听,或许能为小娘子排解一二。” 许是姜南的镇定与伤怀让任小娘子信任,许是生病的人情绪不稳。过了半晌,向姜南倾诉起她如今处境来。 任小娘子深深叹了口气:“去岁家里宴客,偶遇程十一,与他互生情愫。他只道我家里富贵,必定要登科上榜,才好上门求亲。” “他家中清贫,门第没落,上京还是我偷予他钱财。后来家里给我说亲,我写信给程十一,回信却道让我忘了他。我不愿说亲,与阿耶说了他的事,阿耶道,程十一并非良配,且程家虽贫,却是高门大姓,我二人并不相配,即使嫁过去也要受苦。” 任擎雯拿帕子擦眼泪:“我不信程郎无情,觉得他定有苦衷。阿耶说出了家门便不再是任家女儿。儿实在不甘心,竟然忤逆阿耶,从家里偷跑出来。” “没有想到,我费尽苦楚寻他,最后却在平康坊找到他,他搂着歌姬说我没有那纤腰长腿,我清白闺阁女儿,如何能受此侮辱。当即便让他还上京时我给他的钱财,他找狐朋狗友要了钱,将钱掷到我脚边,说从此与我再无干系。” 姜南拊掌:“女郎通透,儿听过一句话叫‘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遇上了、认清了、甩开便是。越早发现他的人品,自己损失越少。” 这程十一也太——人渣了。 “故里本在洛阳,自幼也是家里疼爱,以往生病阿耶阿娘在旁照顾,如今好不容易卯着劲,想着若是我能在长安闯出一番名堂,回家阿耶或许能原谅儿不孝。” “生一场病,这些日子算是废了。下个月还有一千钱的租金要给,铺子都未开张,哪里有钱给租金,怕真的是要一事无成了。”任擎雯泣不成声。 原来这一病,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娘子不听家人劝诫,私自出逃,而后发现家人所言非虚,又面子薄不敢回家。想着若能出人头地,也能消减家人的怒气,可一病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只是小娘子有些急功近利,把自己逼得太紧,一旦出了纰漏,就像衣服撑开小口子,只会越破越大,终究自己撑不住了。 倾诉完,任擎雯情绪安稳了一些,眼泪还是簌簌的落着。 “亲生子女哪来的隔夜仇,回去好好跟耶娘认个错,从此以后谨慎小心便是了。”听任小娘子描述,之前也是家庭和睦,与家人感情颇深,就算有责骂,想来也不会惩罚的过于严重。 任小娘子摇头:“不会的,阿耶注重家族颜面,如今我偷逃出来已经好几个月了,怕是整个士族都知道了。阿耶经商,说一不二,我若是回去定会被活活打死。” 这便又是过于保守严厉的父亲,按照唐代开放的风气,合该不会出现这样的父亲才是。 姜南犹豫了一下,正好,反正自己也需要一个推出乌梅健脾丸的契机。 低咳两声:“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不知小娘子可愿意与我合作” 任擎雯抬起头,刚哭过的眼睛又红又亮:“还请小娘子明言相告。” “儿觉得小娘子手艺甚好,实不该被这等小事阻碍。愿意出资助小娘子渡过难关,只是想在小娘子的食铺里增一道‘药膳’。这药膳经营所得归我,若小娘子觉得儿这方子不错,后续可以继续合作旁的。” 任擎雯疑惑:“是何种药膳,索价几何?” 姜南便将这乌梅健脾丸的配方,对症一一解释给任小娘子:“卖十钱一颗,这药丸可冲水服用,便是

乌梅茶汤的味道,可做茶引子招待食客。” “女郎先把食铺支棱起来,相信凭借女郎的手艺,日后定能在这长安城拥有一间大酒肆。” 任小娘子哭着哭着被逗笑了。 半晌,又哭了。 姜南抿嘴皱着眉,怎么还劝不好了。 “我这一切因果,都源于当初错付给程十一,若真如姜小娘子所言,我定要好好羞辱他一番,以解我心头苦恨。”虽然是哭腔,眼角却生生挑起来。 “该,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姜南的安慰,将任小娘子从自怨自艾的情绪里带了出来。离开时,任小娘子的神色已经好了很多。 没过几日,任记食铺悄没声便开张了,既有了铺面,便不再拘泥于早食。 食铺早晨比煎饼摊食品种类丰富,粽子、糍糕、玉尖面,与炉子上熬着的豆浆。晚食便出了槐叶冷淘、拌秋葵、醋芹、包鱼鲊、鱼脍等可以佐酒的小菜。 姜南包好了五辛盘,另一小盆牡丹花,去了任记食铺。 “贺小娘子开张之喜。” 迈着大脚板,走路如风地小婢子接了礼物,厨间正在忙着做玉尖面的任擎雯闻言一笑:“姜小娘子吃些什么,要不试试本店新出的玉尖面,羊肉馅的。” “好。” 姜南早上来坊门口转悠,发现任记食铺已经开张,本想着回去将贺礼送来,但回到医馆又开始忙碌,空闲下来已经快到正午。人家忙碌了一早上,好不容易午间能休息,罢了,还是等晚食一起吧。 姜南来时正赶上任小娘子和婢子做饭自己吃,酒肆食铺的掌柜伙计,吃饭时间会避开用餐高峰期,姜南赶巧和她俩围坐在一桌。 后世吃饭,也喜欢与姐妹挤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着各自公司里的八卦,仿佛加了这些下饭的故事,饭也更有滋有味。 也有些私心,想看一下自己改制过的茶饮子怎么样。姜南把本来的药丸改成茶饮子,将几味药材按照比例包好,拿给任小娘子代为烹煮,听取任小娘子的建议,增加了糖的用量。 这厢姜南品尝着任记食铺的玉尖面,又要了一份蒸羊肉,就着乌梅茶饮,悠哉悠哉。那厢崔翊来善和堂,袁子衿正在痛陈姜南如何‘暴虐’自己。 袁子衿恢复得很好,只是还在忌口期。姜南每次告诉他这不许吃,那不能吃,让他无比痛苦。 “小娘子吃的煎饼,我也吃着煎饼,但小娘子的饼,酱香与鸡蛋香别提多诱人。早食也就算了,那煎饼不加这些味道也不错。可是晚食,恒远你不知道他们吃羊肉,鱼脍,我只能嚼菘菜配着艾窝窝。” 崔翊笑着听他说话,袁子衿依旧不依不饶,他觉得打仗的时候也没有如今的日子难捱。 “方才小娘子还出去,说是同坊食铺开业,去尝鲜。报了一通菜名,给我馋的空口吃了一碟子花糕。” “看样子食铺味道不错。”崔翊笑着答。 “可不是,便是坊门口晨间卖煎饼的摊主,那一手煎饼,真是比咱们亲仁坊的还要美味。” 崔翊挑眉,嘴角儿浅笑一下:“某也去尝尝。” 袁子衿气的直瞪眼,怒吼:“崔恒远,是不是兄弟,我这伤可是——”声音之大,街上狗听了也不敢动。 崔翊找到任记,里面三个小娘子笑成一团。 崔翊进店,坐在姜南那桌的旁边。 崔都尉今日是去了善和堂了?不对,肯定没去,自己出门没多久,崔都尉若是去了,定会留在善和堂照例问一下病情,再与袁郎君探讨一下公务。许是下衙时间尚早,午食没有吃好,晚食也没到时间,先来这里垫补垫补。 姜南笑着打招呼:“崔郎君这是下衙路过?还未去看望袁郎君吧。” 崔翊略有些沉吟:“看过了。” 任擎雯上前,笑问:“郎君要点什么?我们晚食还没出来,不过可以给郎君下点馎饦,或者灶上有蒸好的玉尖面。本店有乌梅茶饮,喝酒饮用补肾健脾。” “好,便乌梅茶饮,青菜馎饦吧,并几个小菜,再来三合酒。” 任擎雯点点头,笑称:“郎君稍后。” 婢子也来帮忙,现将乌梅茶饮端上来,便去后面帮着择菜。后厨与前面隔着一道帘子,虽然看见里面,听着乒乒乓乓的声音,满满锅气。 崔翊端起乌梅茶饮,抿一口,对着杯子里的茶饮斟酌了一番,转眼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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