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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容貌焦虑

庄宅里,姜南在陪庄小娘子说话。 庄晏安被迫被请出西跨院,却并没有走远。难得见妹妹这样精精神神地全乎说几句话,也难得见一个郎中能这般恭顺、善解人意。 庄晏安自省起来,莫不是我的问题。 “对于外貌的评判,无论是审视还是赞美,都是被评价的一方,打上标签的一方,人生并不局限于外貌。我们终究会变老,那时脸上沟沟壑壑,如今再美貌又有什么用?” 姜南跟庄小娘子和婢子们说了怎么正确减重,又科普了什么是正确的审美。且得将这畸形的审美掰正了,免得哪天这小娘子被一个洗脑,又萌发了减重的心。 “永远不要说你应该如何,不应该如何。” “只需——你想如何?小娘子个人的想法才是最主要的,不要说‘儿便就是这样的人’然后用性格中不好的地方,去伤害自己和身边的人。” 婢子们在旁认真听着,用心记着,只等回头复述给自家阿郎听。 “‘我就是这样的人’短短七个字,抹杀了小娘子身上所有变好的可能性。一味伤害自己真的会让爱你的人哀你不幸,怒你不争。最美的佛像,尚且颈项三折才圆满。”姜南到底是个诊病的郎中,在给病人辨证施治时,习惯性通俗易懂的描述一番。 庄小娘子嗤的笑了一声:“本朝吏部选拔官吏,四条标准之一便是‘体貌丰伟’,可见简在帝心的圣人子弟,也是这般看重荣姿。” 论嘴仗这种事,姜南鲜少有败绩,当下认真跟她说:“人体有一种维持正常活动,转化各种对自身有益的运作,叫‘新陈代谢’。生活也一样,即使你以前做了错事,有过很幼稚的想法,遇到不好的人,他们的存在仅仅是为了丰富你的人生,所有的经历都是人生的‘新陈代谢’。” “没有‘新陈代谢’我们就会死亡。所以没人会觉得出恭恶心,都是为了身体康健。那些不好的人或事,新陈代谢出去就是了,犯了错就修正,把不利于身的代谢出去,一切就好了。” 滴医德降分警告。 姜南不知道自己这些颇具危言耸听的毒鸡汤有没有效。但愿这小娘子能听进去,毕竟现在除了劝,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开了药也要人家喝进去才行,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庄小娘子从前从没听过什么‘新陈代谢’,但还是明白了,“可是美貌也是儿不想代谢的呀!” “当一个人的优势只剩下美貌,就会陷入失去它的恐慌之中。身上各种优势讲求的是‘和而不同’,若只拘泥于某一方面,就是‘同而不和’了。” 庄小娘子很读过几卷,拊掌称赞:“小娘子的救治之法竟然合了圣人言论,难怪一般郎中难及。” 自家妹妹与郎中小娘子竟然从疗愈说到了君子之道,颇有魏晋清谈的意思,庄晏安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有些无奈的笑了。 姜南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个郎中,仔细给她把了脉,半晌微蹙眉问道:“小娘子月事来后少腹还疼吗?” 庄小娘子回道:“有时候提前就疼了,有时候来了之后还疼。” 姜南微了然点点头。 从药匣子里拿出压舌板,对庄小娘子说:“舌头伸出了儿看一下。” 庄小娘子吐出了自己的舌头。 舌淡红,舌薄白,舌体胖大,齿印明显,齿痕边缘泛白,为脾虚、水湿痰饮之症。 “舌头翘上去。”庄小娘子又听话翘舌。 舌下脉络曲张,多是血瘀之症。 “儿明白了。”姜南恍然大悟。 庄小娘子吃的并不多,看着体胖实则脾虚。思虑过甚导致脾虚,身体不适还吃得少。其实很多人肥胖也不是因为吃得多,多是脾胃不好,运化功能差异导致。 “小娘子乃是寒症所致,少腹胀痛也冷痛,得温痛减,乃是寒邪客于下焦,最重要不是寒症,而是脾胃失和。脾虚得补,水湿得驱。” 庄小娘子有些懵,“该如何医治?” “小娘子乃因脾虚湿困而胖的,进补之后,脾虚得治,运化得力,反而会瘦下来。” 所以中医必须要会辩证论证,若是姜南不懂脉诊,也不懂舌诊,单靠问诊是很难准确发现脾虚之症的,那就很难根治。 姜南吐出一口气,对庄小娘子道:“药方用少腹逐於汤合六君子汤加减,方中有热药中和这些苦寒药,不用担心它们会损伤阳气。” “你这小娘子着实妙手的紧,往前郎中直叫开了少腹逐於汤,喝完当时是缓解,但下个月又恢复原状,而后久治不愈,效果甚差。这次调理多久方能见效?” 姜南微微一笑,自信道:“药既对

证,自当效如桴鼓,覆杯而愈。”1 人言道中药调理,不吃两三个月,好意思说自己在调理?其实不然,中医见效慢实属刻板印象,两副最多三副无效,便是开错了。 与庄小娘子聊了阵天,姜南看看天时,站起身告辞。 庄小娘子亲送到屋门口,笑道:“好些时候未能如此欢畅地说话了,小娘子若是得了空闲,常来庄宅坐坐。” 姜南点头:“小娘子留步,以后儿必来叨扰的。” 庄小娘子让身边的婢子亲送姜南出去。 那婢子拎着药匣子,到门前才递给姜南,又笑着谢了一回,姜南也客气回去。 庄晏安还是踏进了西跨院,庄小娘子刚才精神兴奋,这会子有点乏了。但是阿兄在身边,与姜小娘子说了好些会的话,还是愿意跟他聊聊天儿。 “如今的小娘子们啊,真是好。” 庄晏安笑了,“怎么?” “豁然开朗了呗,这郎中小娘子着实好,阿兄英俊,倒也相衬,只是阿兄世家子,家世上却不般配。” 庄小娘子伸着脖子往角门方向看,感觉自己还能看见姜南的背影的样子。 庄晏安有些迟疑点点头又摇头:“莫胡说,身份门楣这事有时候说变就变,没意思得很。但又不能不论,家家如此,人人不悟。” “阿兄好歹也是正经科考及第的士子,做着京兆的官,怎么也不会找一个这样的市井商家女。” 庄晏安嗤笑,却没有再回话。 出门的时候天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连着十几日的天晴,姜南不信邪的没有带雨具。 好不容易来一次亲仁坊,姜南逛了逛集市,买了些早桂花用来做糖渍桂花,蒸花糕用的蜜饯。又去著名的食肆吃了一碗桂花酪浆,果真甜的发齁,姜南拿茶饮子压一压才将这股子甜味冲淡了去。 等出了食肆,天就变了,又闷又黑,乌云遮住了半边天,也遮掩了太阳的火热与光芒。 姜南快步往回走,才出了食肆没多远,就起了大风,雨点子也砸了下来。 这样的天气,即使带了伞,也断不能与这样的强对流对抗,姜南又赶紧跑到一个店铺门口的遮雨棚子底下避雨。 遮雨棚子底下挤挤挨挨,都是出门被淋了雨的倒霉蛋。 “今年初夏、初秋雨水倒是勤。”一位老叟卷起被雨打湿了的裤脚,慢悠悠的说。 旁边一位中年郎君附和道:“或许是今岁初夏圣人迎夏求雨,求多了呢?” “夏初稻米需要雨水,圣人到底是圣人,受上天眷顾,只是如今眷顾也颇多了。”老叟答道。 听着两人的闲聊,姜南一边用手划拉刚才遇雨又奔跑乱了的鬓发,一边感慨。 穿越快半年了,真是有点恍如隔世的意思了。 春夏季,阳气由初生至盛;至秋冬,阴气渐强。春发秋收,一扬一敛。立秋戴楸叶的风俗由来已久,因楸树之“楸”与秋天之“秋”音近形近,故男女皆戴楸叶,以应时序。立秋这天,长安城里开始售卖楸叶,供人们剪花插戴。 而到姜南生活的二十一世纪,戴楸叶的习俗仍旧在一些地方都还有传承,如河南郑县在立秋时节男女都要戴楸叶,山东地区的人们会捡来楸叶,剪成各种花样。有的拿来佩戴在胸前,有的用来插在头上。从这种习俗的传承来看,我大中华民族真是长情。 一位挎着篮子的女郎也挤到这小小的遮雨棚中,娉娉婷婷站好,手还拢了拢篮子里的楸树叶子,生怕淋了一丝雨。女郎紫色襦裙沾了不少泥点,紫色襦裙又如紫色的楸树花,楸树花市场被人誉为‘紫气东来’的吉兆。 不论这吉兆,楸树本身就是好东西,树皮、根皮、叶和果实均可入药。 楸树叶子还能吃,开春时取鲜嫩的叶片过一遍开水,直接凉拌就非常美味。只是现在过了开花结果的时候,叶片不鲜嫩,却也可炒制可炸制。 要不今晚就吃楸叶炸酱面吧,无论是猪肉炸酱还是鹌鹑肉炸酱,切小丁拌着楸叶,应该很香 姜南心里一动,便问道:“小娘子,这一篮子楸树叶子怎么卖?” 那位女郎有些诧异,抿嘴笑了笑:“小娘子要买一篮?” 姜南点头,吃不完还可以晒干,保存时间更长。 “便二十钱。”小娘子也是沿街叫卖,本来遇到大雨,就没指望还能卖出去,既然有人全收了,那就便宜卖了。 姜南未带篮筐装,那小娘子便把篮筐也作价卖给了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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