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油油的大叶菜一个挨着一个，艾泉犹豫了半天，没舍得挖出一颗来。 “我要吃菜面。”艾康在菜地里撒欢地跑圈。 “你就知道吃!”艾丽学着母亲的口吻道。 “别跑了，绕得我头晕！”艾夫人小心翼翼地拔了一颗边上的大叶菜。 大叶菜刚下锅，整个厨房便飘起了菜叶的清香。 “泉儿，我还没闻过这么香的大叶菜，难道是灵泉的原因？”艾夫人探出头看着灶后烧火的艾泉道。 艾泉也不懂，这一月，他不过是每日早晚在浇水的水桶里放一滴灵泉。 期间担心大叶菜的生长速度过快，停了两天，直接浇的井水。 一炷香后，香喷喷的大叶菜面出锅了。 艾康嗷呜一大口，口齿不清道：“好吃！” 艾夫人提醒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小心噎着。” 艾丽埋着小脑袋，吸溜吸溜地吃着菜面，咽下口中的食物，歪着小包子脸开心地看着艾泉，“大哥，菜是甜的。” “嗯，有点甜。”除了艾康，他们三人也发现了这件事情，甜味很淡，但却能让人感觉到。 菜面实在是太好吃了，艾远吃完了才问起正事，“泉儿，咱家的菜这么好吃，以后的回头客肯定多，你今天打算挖多少颗去卖？” “我想先挖十颗，没了土，叶子受不住太阳晒，容易蔫。” 艾远思考片刻，“先挖六颗吧，我们人生地不熟，他们未必敢来买。等他们发现咱家的菜有多好，再多挖些去卖。” “菜只要还在地里，还能长好些天，一时卖不出去，泉儿也别太着急了。”艾夫人补充道。 艾泉暗叹自然界的生命力之强，嗯了一声。 “我也要去，我也去！”两小只一人拉着艾泉的一只手臂，眼巴巴地求道。 “这么热的天，你们不怕热？”艾泉自己怕热，觉得小孩子应该更怕热。 “不怕，我要和大哥一起去赚钱。”艾康像拨浪鼓般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 艾丽也不示弱，“我也要和大哥去赚钱。” “行吧，你们也好久没去城里了，今天一起去吧。”艾泉想着第一天生意肯定不太好，到时候早些带弟弟妹妹回来。 “耶！”艾康艾丽直接抱住艾泉。 一大二小，戴着草帽，坐上骡车，往城里赶。 艾泉第三次重复道：“记住，呆在大哥身边，谁喊你们都不能跟着走，你们长这么好看，骗小孩的坏人最喜欢拐骗你们这样的！” “知道了，大哥。”两小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偏僻的老树下竟有其他人在摆摊，艾泉拉着骡车重新找了处阴凉之处。 艾泉从骡子身上卸下板车，挑了两颗放到货架上，其他的放到板下，用碎布盖着。 整块价格板上只写了一行字，大叶菜十八一斤。 商品名前面照例画了一张清晰易懂的简笔画。 两小只坐在艾泉的身边，三个人排排坐。 “新鲜可口的大叶菜，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十八一斤，十八一斤，过来瞧一瞧！看一看！” 艾泉喊累了，喝口水，准备继续喊。 稚嫩悦耳的男女童声响起： 艾康：好吃的大叶菜！ 艾丽：十八一斤！ 艾康：快来买啊！ 艾丽：快来买呀！ 他俩记不住大哥所说的句子，用自己的简单语句帮着大哥吆喝。 哈哈哈！ 艾泉忍不住大笑，弟弟妹妹刚才一直嘀咕着什么，原来是在想广告词，两个小鬼说得一唱一和，倒是挺有默契！ 两小只稚嫩的嗓子吸来了一位四五十岁的妇人，“这是你弟弟妹妹，真厉害，帮着哥哥做生意。” “是啊，”艾泉拿着扇子对着艾康艾丽猛扇了两下，“大娘，早上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你看，这泥土还是湿的呢！” “十八一斤？” “是的，大娘。” 妇人看着水嫩的大叶菜，欲言又止。 孙儿很喜欢吃大叶菜做的菜羹，她一直想满足他的愿望。这里的价格也比铺子里的便宜二钱，可她现在手里的钱还是不够，只能买半颗大叶菜。 妇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 艾泉不是没想过像市场小商贩那样，将大叶菜拆片洗净了论斤卖。 他未见其

他铺子有这样的卖法，担心客人嫌弃拆开的菜叶不够新鲜不愿来买。 如此思虑一番，他便将这个销售办法暂时推到二线。 兄妹三人连番上阵，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十八一斤？”身材微胖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伸手摸了摸货架上的大叶菜。 “是的，老爷，我这还有四颗，任您挑选。”艾泉拉开菜上盖着的布，露出其他四颗大叶菜。 男子的杏眼扫了扫，最终还是挑了货架上的一颗，“称它吧。” 艾泉这次没有压平秤杆，在秤杆还翘着一个小小角度的时候报出读数，“三斤六两，零头不用给了，老爷给六十四吧。” 男子露出赞许的目光，“好小子，会做生意，若你家的菜确如你们说得那么好吃，下次我还来找你买。” “那就多谢老爷照顾，您慢走，慢走！艾泉一听，这是潜在的长期客户啊，立即拿出十二分的客气。 艾丽紧紧地抱着小钱罐，用小胖手指着罐口，“大哥，我们菜都卖掉，钱能到这吗？” 艾康也睁大眼睛看向大哥，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能，肯定能！”艾泉往碎布上撒了点水，将葫芦递给他们，“喝点水，一会儿哥哥来吆喝，你们歇会儿。” 两小只咕噜咕噜喝了半葫芦的凉开水，刚才他们可是扯着小嗓子使劲吆喝呢！ 满以为很快就有很多客人来买自家的大叶菜，两小只的希望落空了！ 大伙似乎只是路过时瞄上几眼，并不愿意上前买上一两颗。 吃完两块小菜饼，两小只打起了瞌睡。 艾泉将板车垫平，将弟弟妹妹抱上板车，“大哥就在旁边坐着，睡吧！” 他一边帮两小只扇着扇子，一边看着自家的菜。 正当他的眼皮子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胖哥，我可找到你了！”迅哥结束休息从家往陈府赶，没想到下了桥，看见了自己寻了多日的小哥，正倚着桥栏杆打瞌睡。 艾泉想起他是跟自己诉苦买不到菜的大哥，“大哥不用担心，今天小弟的菜还有不少。”他弯腰掀起碎布一角，露出几颗大叶菜。 迅哥一看，菜还是和上次一样，叶大水嫩，“我买两颗。” “大哥您想挑哪两颗？”艾泉拎着篮子侯在一旁。 “就这两个吧。”迅哥指着最外侧的两颗道。 “小哥贵姓，下次还在这里卖菜吗？” “我姓艾，大哥喊我小艾就行，我想明天去集市卖，今天去晚了没位置了。” “你家还种其他菜吗？”迅哥还是第一次听说艾这个姓，继续借着唠嗑查艾泉的底细。 “只种了点大叶菜。”艾泉心想我也想多种点啊，可惜灵泉不够，又担心长得太好太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迅哥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赶忙抱着大叶菜回府向陈司户汇报。 艾泉的瞌睡虫被迅哥的洪亮高昂的声音吓跑了。 索性拿起帕子沾了点水，擦了擦脸开始下午的营业。 两小只在大哥的吆喝声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整整一天，他们只卖出了三颗大叶菜。 艾泉牵着骡子边走边哼小曲，车上的两小只一人拿着一块甜糕，这是艾泉发给他们的“工钱”。 甜糕甜滋滋的，两小只却皱起了小眉头。 “二哥，”艾丽凑近艾康的耳朵小声道，“菜没卖出去，大哥怎么还这么开心！” 艾康看着哼曲的大哥，小肉手撑起胖乎乎的脑瓜，他也不懂，车上明明还有三颗菜没卖出去，大哥怎么一点不担心呢！ 他痛苦地摇了摇头，“大哥大概又傻了！” “你才傻呢！”艾丽立即高声反驳，发觉自己的失态，怕大哥回头问原由，忙捂住小嘴巴躲到艾康身后。 两小只自以为的小小悄悄话，一字不拉地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艾泉的耳朵。 他在心里嘀咕了句：两个小屁孩尽瞎操心！ 第二天，艾康艾丽还想跟着大哥去买菜，被艾泉极力拦下，他可不愿意弟弟妹妹再跟着他去晒太阳受苦。 一上午悄然而逝，依旧是一颗大叶菜也没卖出去。 经过他的小摊，停留在大叶菜的视线不算少，可却没人上前购买。 艾泉觉得他们不买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没钱，二是舍不得。 新鲜的蔬菜价格贵，不如买小块猪肉来得实

在。 他拿出菜刀，手起刀落，菜根滑落，决定实行二级计划：将大叶菜拆开来卖。 洗净泥土的菜叶被他整整齐齐地堆放在货架上。 “大叶菜散卖了！十八一斤，想买几根就买几根！” “大叶菜散卖了！想买几根就买几根！” 艾泉喊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有位年轻的姑娘走上前，低头极小声道：“我想买十根菜叶。” “姐姐，随便挑。”艾泉也放低声音，温和道。 姑娘惊恐地抬起头，看了艾泉一秒，在菜铺子里，她想摸下叶子都会被伙计嫌弃。 艾泉指着秤盘，“挑了直接放上面吧。” 姑娘有些不敢挑也不会挑，一根根叶子无不葱绿水润，看这根不错，那根似乎也不错。 最后，她直接抓了一把放到称盘上。 艾泉拎着秤杆计算道：“一共八两五钱，姐姐，您给十五吧！” 姑娘二话不说立即掏出十五个铜板，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暗中观察的其他路人，见有人真的买到了十几根菜叶，一下子涌到艾泉跟前，因为艾泉摊位上的叶子只有那么一小堆。 “小哥，我要买二十根！” “我也要十根！” “我先来的，我要十五根！” “小哥，还有我，给留点！ “别急，大伙别急，我这还有两颗菜。” 说完，他拿出一颗大叶菜，咔嚓一声切开菜根，快速用水洗去菜根部少许的泥土。 不到半个时辰，艾泉的摊位上一根菜叶都没剩，甚至连切下的菜根，都被一位小哥花一钱买走了。 悠哉游哉地走在回家路上的艾泉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他们甚至想去艾泉家里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