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准噶尔求娶嫡亲公主,皇帝一早上为此事发愁。
方淳意看着手边的折子,半晌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皇帝问。
方淳意傻笑,“臣妾不懂这些,所以不好乱说呀。”
她并不想说。或者,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毕竟,在皇帝眼里,这只是一个公主,可有可无。
但是在准噶尔眼里,这也只是一个公主……
既不会成为权力争夺的威胁,也不会真正地影响双方的政治野心。
她能影响的只有权衡之余,偶尔想起来的那么一点人情罢了。
甚至,连这一丝丝的人情都没有,只关乎颜面。
皇帝猜到了她的态度,遂看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当然,方淳意的态度直接搬到了脸上,满脸都是不高兴与抗拒。
“是,臣妾告退。”她也懒得多说。
出了养心殿,方淳意去了储秀宫,找吕盈风。
“姐姐这几日怎的绘图越来越慢了?”
方淳意走过去,见她神思倦怠,昏昏欲睡的。
吕盈风吩咐人沏茶来,拉她到一旁坐下。
“这是些什么?”方淳意见她取了好些卷轴来。
吕盈风道,“我也没什么旁的本事,那悫嫔好歹还能唱摇篮曲,做个杏仁茶,我便只有一笔丹青勉强拿得出手了!”
方淳意兀自感慨,怪不得这阵子总见她没精打采的!原来是在人瞧不见的地方暗暗下私功呢!
她打开一瞧,竟画的是美人图,画面之人就是吕盈风自己,倚门观竹。
方淳意不由得看呆了,她瞧着美人身侧几盆花,揶揄道,“这不是姐姐极为珍视的花儿?都到了画中,竟还心心念念!”
吕盈风笑着拍了她一下,“取景罢了,自然也要放置我最喜欢的!否则,我孤零零站在画中也是无趣的很!”
“这幅桐荫品茶也很雅致……”方淳意说罢,又拿她打趣儿,“先前叫姐姐画图纸,竟是浪费了姐姐的高超画技!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瞧你说的,这样夸张。”吕盈风喜笑颜开,“如此,你是也觉着不错了?我打算这阵子熬一熬,画够十二幅,每月一幅才见诚意!这会儿我正琢磨着,这缺了的几个月都画些什么好呢。”
“姐姐既然要画,必得一举画出个名堂!不若添一幅观猫图?姐姐这观竹是盼君,那这猫儿就画一双以示情意?”方淳意提议道。
吕盈风点头,“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先前松子的事情,到底还是让人心中惧怕。我再想想……”
“不仅如此,姐姐还要让皇上参与进来,可在留白处以字画作景,这字就请皇上御笔!”
闻言,吕盈风一怔,随后眼睛一亮,“妙哉!妹妹果真聪慧巧思!”
“姐姐匠心独运,妹妹静候姐姐佳音了。”方淳意摇摇头,“我这儿倒是有另一桩愁人事儿!”
“妹妹不妨说与我听,我也想替妹妹分忧。”吕盈风见她发愁,立马问道。
方淳意将皇帝欲指朝瑰公主和亲准噶尔的事情说出。
“这……妹妹如今位列贵妃之位,可不能为着旁人的事情就惹火烧身啊!”吕盈风见她愤愤不平,似是有不忍之色,忍不住劝了她一句。
“这朝瑰公主此番是逃不了和亲的命运了,皇上既然已经动了心思,妹妹多言也是无益。”
“又是命运……”方淳意捏了捏眉心,“若是公主不和亲,又会如何?”
“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可即便应允了和亲之事,又能安稳多久?”
“准噶尔狼子野心,一日不除,必留后患!”
“这根本就是无谓的牺牲!”
“若是皇上先口头应允此事,将这婚事拖上一拖,待咱们做足准备,一举将准噶尔拿下,也可免去朝瑰公主的苦难。”
她说着说着,瞧见对面的吕盈风有些失神。
“妹妹,我也怕淑和会迎来这么一天。”她喃喃道。
方淳意叹了口气,“我知道姐姐明白。既然如此,我会向皇上进言,为朝瑰公主争取一二。”
“朝瑰公主很幸运,淑和与温宜也是。”
因为有你在为她们争取……
“姐姐,这不是幸运,而是本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