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琬知道,祖母向来是最重规矩的,嫡子继承爵位也是她一直以来默许的,如今说出这句话,不过是因为璟哥儿与祖母不亲,什么都听林氏的而已。方才祖母说要除了林氏,却绝口不提璟哥儿,这份心思还是没断呢,等林氏死了,璟哥儿能依靠的不就还是祖母了吗,哥哥到底还是庶子,祖母从来就没真正想要帮过哥哥吧。
一想到陆老夫人的薄凉冷漠,叶舒琬冷笑着,何止是哥哥,当初她被送去庄子,不也是因为二皇子的关系才被接了回来,陆姨娘没了用处便扔在了庄子上不闻不问了。
“祖母,璟哥儿还太小,若是他将来没了依靠,不还得靠祖母你吗。”叶舒琬嫣然一笑。
陆老夫人目光从她滑过,眼神暗了暗,喃喃道:“是的,璟哥儿到底还是要靠着老身的。”
方才想要除去林氏的念头只在脑中闪过,这会却越发的强烈起来,阿珺丫头能成什么大事,到时随便嫁了个对侯府有用的人家也就罢了,倒是这个林氏阴魂不散,有她在,阿珺姐弟便从未将她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
可这个林氏出身大户,知礼贤惠,她还真一时抓不到她的小辫子,何况小错误又怎么能伤到林氏的根本的呢?
叶舒琬在一旁幽幽叹息道:“父亲走后,婉儿瞧着母亲倒也没多伤心,表舅也来了两回看望母亲了。也不知道母亲都伤心成什么样呢。”
“表舅?”陆老夫人冷着脸打断了叶舒琬的话,“哪里来的表舅?”
叶舒琬眉头一抬,小声道:“祖母,您忘记了?说起来您也是见过的,正月十五去上香时,那位表舅曾经救过母亲。”
陆老夫人一想起那日的时,眉头越拧越紧:“那次你也瞧见了,好端端的那个甄佥事怎么会突然出现的?难不曾他还能未卜先知?那样子明明就是有备而来,还说什么接到了消息,送消息的若知道有人埋伏怎么不给我们宣武侯府送信,偏偏要送一个林氏娘家的表哥?”
叶舒琬一张脸苍白了起来,怯声道:“祖母这么一说,婉儿也细细想着就觉得惊悚,祖母……婉儿听、听下人们在说,这位表舅为了、为了母亲终生未娶,真有此事吗?”
陆老夫人的眼神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林氏如今和甄佥事突然又打得火热,难道是欺我侯府没人了吗!我儿子叶天楠尸骨未寒,她就急着和旧情人眉来眼去!若是侯府真出了那样的丑事,世世代代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的!
不成,不能让那个贱人真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丑事!陆老夫人眸中寒光一闪,如果林氏死了呢?
天楠走后,林氏茶饭不思,忧思过度,伤心欲绝而死,既全了侯府的名声又让林氏死的不知不觉,两全其美。
怎么拿下这个林氏,眼前的甄佥事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这一次她不但得要了林氏的命,还得让阿珺姐弟俩认清楚林氏的嘴脸!
陆老夫人越想越觉得计划可行,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不要受着林氏闷气了!活了大半辈子最后还被个林氏给压着,陆老夫人哪里能甘心!
叶舒琬冷眼看着老夫人眼神阴沉着露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心里暗暗得意。
她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最是了解这个祖母了,一手遮天惯了的,怎么可能受得了有人压到她的头上,如今林氏处处出风头,祖母怎么可能容忍下去,她只要给祖母递上一个理由,祖母就有了借口动手,陆老夫人阴狠起来那是绝不犹豫的。
这一会林氏绝对逃不掉了。
果然,陆老夫人慢悠悠道:“虽说热孝期间不能出门,不过去普光寺上香还是可以的,老身这段日子总是梦见天楠,罗嬷嬷,你去林氏那里说一声,便说挑个好日子,府上女眷都去普光寺做一场法事。”
罗嬷嬷跟着陆老夫人多年,瞧着老夫人一脸阴鸷,便知这是要动手了,而普光寺就是老夫人动手的地方。
待罗嬷嬷出去后,陆老夫人忽然深深地看了叶舒琬一眼:“婉儿,珺姐儿那里近些日子可有什么事发生?”
叶舒琬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胆战,愣了一会方懂了老夫人的意思,这是要找个理由罚了叶舒珺,心思一动,“祖母,婉儿听丫鬟们说,绿意阁里时常传出笑声。”
陆老夫人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下:“亲爹的热孝期还没过呢,珺姐儿就笑得那么开心了,这么个不孝女老身是得好好教训教训了。”
这个珺姐儿如今越来越人精,居然敢联合叶天杭一起坑了她,呵呵,璟哥儿毕竟是嫡子,她若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还轮得到她在自己面前耍心机!
既然决意要除掉林氏,那么珺姐儿就不能在普光寺给她添乱了,不如好好关在绿意阁里老老实实待着。
叶舒琬顺势说道:“祖母,婉儿毕竟有了婚约,不宜出门,便替祖母看好侯府的门,免得有人不省心。”
陆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到底是老身养在身边长大的,你有这份孝心便是好的,都依你了。”
叶舒琬又陪着陆老夫人闲聊了几句才离去。
没过几日,仁德堂里陆老夫人冲着叶舒珺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几个凶悍婆子压着立夏、小满、冬至、霜降一众丫鬟们跪在院子里,叶舒珺跪在陆老夫人面前一脸冷漠。
“祖母,究竟孙女做错了什么事,值得祖母发这么大的火,把我绿意阁的人都抓了过来?”
陆老夫人竖起了眉头,怒斥道:“你还有脸说!你爹这才去世多久,你身上的热孝还没脱呢,绿意阁里就开始欢声笑语!老身听了几回只当你年少不懂事,谁知你不知收敛,倒更加变本加厉起来!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今日若再不整治整治你这个院子,侯府日后还没了规则了!罗嬷嬷!院子里的丫鬟,一个个都给老身掌嘴!”
“祖母!”叶舒珺面色一冷,明明知道这是陆老夫人故意借题发挥,可偏偏她拿了规矩来压她,又偏偏绿意阁确实有了笑声,她无力反驳,只得软下脾气,求情道:“祖母息怒!是阿珺不懂事,求祖母别气坏了身子,一切都是阿珺的错,求祖母责罚,饶了丫鬟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