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挺好的吗。 “有什么好的？” 前面的少年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缓慢又淡然，“清净。群山连绵，水雾萦绕远处，很美。” “北极不清净？冰岛不清净？钻石沙滩，塞里雅兰瀑布，黑沙滩还不够好看？还不如跟我们去外面玩。” 他干脆利落地拒绝：“就算不刷题我也懒得跟你们去旅游，早腻了。而且乡下那里也有可以玩的地方，不然你说那群小孩怎么长大的？” “也就适合养老。” 少年摇头，“你只是不懂。” 他们说话间，台上领导已经说完，掌声雷动过后，台上发言人已经是另一个人，是一个跟沈胤晓同龄的女生。 表情自信大方，绑着高马尾，是他们这一届的年级代表。 她开始发表演讲。 随着她开始上台说话，前面几位少年的话题也随之一变，他们看上去似乎和台上的女生认识。 “黎姐第一次上台讲话看上去真挺大方的，还以为会有些不适应” “那可是黎姐，你见过她什么时候畏畏缩缩过？” “也是，不过舟哥你现在转竞赛了，黎姐算是彻底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黎姐孤独求败啊。” 他身边两个朋友打趣，那位少年依旧没说话，从沈胤晓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一直注视着台上那位被他们以一种熟稔口吻叫做“黎姐”的年级代表，没作声。 竞赛？那是什么？北极冰岛她是知道的，要出国，很贵很贵。黎姐和他们认识，关系还很好，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不说话了，就只是看着那个女生？他在想什么？ 耳边是周逢月开始和她虚声说起悄悄话。 “他们那些人家里是多有钱啊，北极，冰岛，一个国庆就要出国。” 台下灯光昏暗，她瞧不见沈胤晓的神色，只听到沈胤晓回复：“我也不知道。” 周逢月说：“我长这么大，也就来过省城这里，连省都没出过。” “我也是。” “对了你是哪里的？” “我是清远那边一个县里的。” “我是也是清远的！你哪个县啊？” “雍州县雍州中学的。” “雍州县，原来你就是那个县里的状元沈胤晓啊！怪不得我之前纳闷你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我是吉州县的，坐大巴去你们那边要两小时。” 沈胤晓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自己。 “你是怎么知道雍州状元的。” “你很有名啊，我们几个贫困县之间都会互相比成绩，成绩好的老师也经常念叨，我们县来华中就一个名额，我考了第一所以我才来的，你应该也是这样。” 沈胤晓的注意力就这么不知不觉被周逢月带偏，话题慢慢展开到两人小时候自己家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过了几分钟，他们两个全然不知台上的学生代表已经发言完毕，走到他们两人前排。 前排几个男生招呼人的声音让沈胤晓两人看了过去。 前面的女生绑着高马尾，一套干净的蓝色短袖，皮肤白净，灯光朦胧，却能看出是个美人。 “黎姐可算是讲完了，我们早给你留了位置，快来坐！”有男生叫她。 女生点头，慢慢过去，在他们身边坐下，落座带风，在闷热拥挤的礼堂里，沈胤晓还能闻见女生身上的香味。 是一种馥郁的香，说不上淡，却也算不上俗。 四个人坐在沈胤晓和周逢月的前方，闲聊着平时的课业，玩乐，还有假期的安排。 周逢月和沈胤晓小声说：“他们看起来，好厉害。” 她有些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形容她的感受。 沈胤晓听着前面人们口中聊着的竞赛，假期旅游，还有出国留学雅思托福之类的话，和身边的周逢月感同身受。 或许这种就叫做无力。 好陌生的感觉，以前沈胤晓在县里从未有过的感觉。 演讲结束，众人散会离场，沈胤晓和周逢月回了宿舍。 周逢月路上好似全然忘记刚才听到的那些事，拉着沈胤晓继续聊着县里的事情，还聊到了向风。 很快到了宿舍，宿舍里另外两位舍友后面也回来，他们两个似乎是提前商量好的，找上沈胤晓和周逢月，说，既然是一个宿舍的那就简单定一下规矩，这样子对双方都好。 沈胤晓此时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先打算

听听那两位舍友怎么说。 他们有三个要求，第一，每晚要在熄灯前把所有事情做完，这样子熄灯后各自睡觉，相互不打扰。 第二，就是早上提前起床，动作必须小声，不能吵到其他人。 第三，每个人负责每个人自己区域的卫生，保持好自己的卫生清洁，宿舍不能有异味，也不能吃有很重味道的食物。 至于电费，一律aa。 沈胤晓和周逢月都觉得要求不多，合情合理。 规矩是这么定下来了，两个舍友也都拿出各自手机来玩，沈胤晓和周逢月就决定先洗澡，洗完以后，又把衣服洗完晾干，其他两位舍友还是没有去洗澡。 时间就这么直接拖到晚上熄灯，两个舍友才慢吞吞去洗澡。 鉴于是第一天晚上，可能情况比较特殊，沈胤晓和周逢月也没说什么。 趁着黑灯，舍友轮番洗澡的功夫，周逢月已经开起一个小灯，对着镜子擦东西。 华中作为省会最好的中学，住宿条件也是好的没话说，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空调，双人单间的厕所。 沈胤晓则是坐在自己桌边，拿出手机过来询问周逢月的q号。 她的q上联系人只有弟弟沈家宝一人，还没有机会加过别人。 周逢月手上拿着瓶瓶罐罐凑过去，说了自己的q号。 拿着手机的沈胤晓笨拙缓慢地敲打着键盘，慢慢输入。 趁着这个功夫，周逢月抬眼就能看见沈胤晓的模样。 小夜灯下的沈胤晓脸上看不出白日里黑红皮肤的模样，有些白，泛着不太健康的青色。 少女一张鹅蛋脸，眉眼细致，嘴唇是健康的红粉，眼睛在手机的灯光下反射着亮光。 平心而论，周逢月觉得沈胤晓并不丑。 等到沈胤晓输入好，周逢月就问，“晓晓，你是不是都不擦护肤品的？” 沈胤晓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摸上自己的脸颊，“怎么了吗？” 周逢月说：“晓晓，你其实很美，我觉得你也大了，可以擦一擦护肤品。” 沈胤晓说：“太贵了，不想买，冬天擦一点护手霜就好了。” 周逢月说：“护肤品也有很多便宜的！大宝！百雀羚，十几元的护肤品能用很久。” 听着她说，沈胤晓也开始思考起来。 周逢月却是一把将自己的雪花膏抹到沈胤晓脸上，嬉笑着说：“只需要每晚洗完澡后擦一下就好了，很简单的。我很希望看到晓晓白嫩嫩的样子！” 沈胤晓说：“我这个黄黄的样子很丑吗？” 周逢月并没有选择敷衍她，而是认真端详，然后摇头，认真回答，“一点都不丑。美本来就是多种多样的，小麦色的女生也很美，只是晓晓你的模样白嫩嫩的会更适合你。” “每个人都有合适自己的美。” 沈胤晓有些害羞，“月月，你还是第一个夸我美的。” 周逢月让她闭眼，自己帮她擦着雪花膏，嘴上念念叨叨，“晓晓你这周就先用着我的，等到周末放假，我们就一起出去逛一逛超市什么的，买一点适合你的护肤品。” 沈胤晓说好。 就这样，到了白天，班上就被分好班干，同学们各自领好课本，班主任很随和，让内宿的同学们上交家里给的手机，说周末两天都会将手机归还给同学。 之后让同学们自行选择座位。 沈胤晓和周逢月不出意外当了同桌，位置就在靠近走廊的那边窗口。 她平时上课认真就听讲，下课就在草稿纸上整理并理解好老师之前课上所讲解到的知识点，试图融会贯通。 周逢月性子有些坐不住，下课就去结交班上的新同学，有时候也会和沈胤晓分享一些事情。 到了晚上，晚自习下课，周逢月神神秘秘地凑上来，和沈胤晓说，“晓晓，你还记得我们昨天下午礼堂碰到的那几个男生吗？” 沈胤晓的眼睛在草稿纸上数学推算的公式中动了动。 “记得，怎么了。” “我刚才去走廊接水，看到几个很帅的男生，越看越眼熟，才发现就是之前那几个男生。” “别人和我说，那几个都是从本市二中直升上来华中，都是23特尖班的，脑子又好又有钱。” 沈胤晓抿了抿唇。 她脑子里想起自己当晚在跟周逢月擦完护肤品后，自己在浏览器上搜

索到的冰岛，钻石海滩，塞里雅兰瀑布。 是美景，但远没有沈胤晓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震撼，但总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噎在胸口。 她发现自己离那个男生好远好远。 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么远，远过那十万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