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葳蕤轩,王大娘子还是眉头紧锁。
她隐隐有些猜测,但不敢确认,或者说,不愿去确认。
刘妈妈作为心腹,此时自然要为王大娘子排忧解难。
“大娘子可是在疑虑房妈妈所言真假与否?”
王大娘子闻言摇头。
“以老太太的为人,她既然说了,那就不会作假,先前我也曾怀疑过,只是不愿去证实,官人是盛家的主君,我不能心存怨怼,林噙霜又是从老太太那出来的,我还能怨谁?我是正牌大娘子,受了这气,总要做出些姿态来,否则这阖府几百口人又该如何看我?”
刘妈妈见此颇为欣慰,这也是她以前并未劝导的缘故。
别管老太太知道不知道,林噙霜可是实打实从她那出来的,主君又极为疼爱,令大娘子受了不少气,要是不做出些反击来,那阖府上下还不都当大娘子是个软弱可欺的?
没了敬畏,说话就不好使,地位自然也无从谈起,“只知贵妾而不知正妻”可不是危言耸听。
刘妈妈仿佛看到自家孩子长大了,感慨道:“大娘子能想到这一层,也是极有见地。”
“我又不是傻的呆的。”王大娘子尾巴微翘,“老太太怎么对林栖阁的,我又不是看不到,我若真有恨,华儿还能天天去老太太跟前伺候?”
“大姑娘孝顺,老太太也是喜欢的很。”刘妈妈温声道,“您和老太太借着由头彼此和睦也是好的,天天演戏也怪累的,现今不比当初,大姑娘如今出息了,林栖阁就是再有手段也翻不起风浪。”
“谁说不是。”王大娘子附和了一句,又问道:“你说,老太太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换做旁人定是一头雾水,但心腹刘妈妈却是秒懂。
“想来是了。”
王大娘子极其不情愿:“哪有岳母给姑爷……这不是给华儿添乱嘛!要是再出个林噙霜,那华儿岂不是要受我这般罪?万万不行!”
“大娘子先别急。”
刘妈妈端了碗茶给王大娘子顺气。
“老太太的意思是以备将来不时之需,免的到了用时又抓瞎。”
王大娘子依旧不情不愿:“那忠勇郡公可是说了的,此生绝不纳妾,还能食言自肥不成?”
“如何不能?”刘妈妈嗤道,“您也是过来人,男人说的话,有几句可信?”
王大娘子瞪了眼刘妈妈,刘妈妈丝毫不怵,甚至还跃跃欲试。
“您别瞪我,是不是这个理儿您心里也清楚,汴京城这些达官显贵,又有哪个家里的公子少爷不是通房妾室?这还是往少了说,我再说句不中听的,咱们主君才多大的官,家里还有几房妾室呢,更莫说忠勇郡公了,他可比主君官大,也比那些公子少爷尊贵多了,又是这样的年纪,这个巴结那个巴结,你也送我也送,总有寻到疏漏的时候。”
“况且女儿家多有不便利,每个月那几日不消说,一旦有了身孕又是一年半载,难保不被人趁虚而入。”
“堵不如疏,疏不如引,与其便宜了外面那些不知跟脚底细的狐媚子,不如早早为大姑娘打算起来,趁着还不到那个时候,先调教一番,让她们知道知道尊卑规矩,省的进了府再像林栖阁这样没有体统。”
“这人选还要仔细思量,一定要找有父母兄弟姐妹的,有牵有挂才好拿捏,届时一家子都握在手里,哪个敢翻天?”
听是听进去了,不高兴还是不高兴,王大娘子垮着脸道:
“还以为寻了门好亲事,没想到这好亲事也有那么多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