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盛家,要说通透,当属盛老太太。
活得久,见识多,遍尝世间人情冷暖,其中固然有年龄的优势,当然也不乏盛老太太本身就通达颖慧的原因。
便如那“亡灵法师”贾张氏,也有属于自己的智慧,扒着傻柱子挣了个衣食无忧的结局,更何况见多识广的勇毅候府独女。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智慧,邢泽虽是个挂哔,却没想过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为什么在如兰戳破盛家的小心思以后,单独送华兰一把意义重大的玉匕?又为什么刻意点明这把杀器供奉过四十九天?
因为邢泽就没想能瞒过盛老太太,他就是要用“刻意为之”把自己的“有备而来”放在明面上。
什么“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骗骗盛纮和大娘子也就罢了,外人不了解,盛老太太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儿媳是啥德行吗?
一见钟情不是没有,但放在邢泽身上着实离谱,正如盛老太太所言,没有心机城府,不会权衡利弊,他如何能白手起家拼出一片天地?
破绽太多了!
邢泽圆不了,也懒得圆,干脆摆明车马,亮明态度。
我就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娶华兰!
邢泽甚至不惜颜面,直言求娶,给足了盛家脸面,这叫什么?
这就叫真诚才是必杀技!
邢泽“真诚”了,盛家要是再不同意,那接下来就别怪他不择手段“必杀”了。
二十二岁就节度一方,功封忠勇侯,对付一个小小通判,没有什么难度。
所谓碾压局,就在于此。
盛纮和大娘子想不到这一茬,但盛家老太太定然能想到。
所幸盛家本就有意,双方一拍即合,倒是让盛老太太免了这一层担忧。
至于邢泽为何相中盛家的姑娘,各方自然也有猜测。
寿安堂。
房妈妈道:“侯爷和大姑娘倒是投缘。”
盛老太太捻着佛珠微微摇头:“缘既巧,可巧合多了那就是有意为之,凭盛家的名望,还不至于让汴京城的豪门贵族如此挂心,他们自家没姑娘吗?”
房妈妈笑着附和:“若不是侯爷走得急,怕是出不了汴京城呢。”
“这孩子是做给朝廷看呢。”盛老太太道,“前日你家主君来时说过,官家曾当面夸赞你家主君字写得好,转头这孩子就来了扬州,登临盛家求亲,这不是表忠心,还能是什么?”
“也不尽然。”房妈妈回忆道,“我瞧侯爷的目光不少落在咱们大姑娘身上,想来也是有几分喜欢。”
盛老太太笑道:“华儿生的好,教养也不差,少年慕艾,原也应当。”
“恕奴婢多嘴,自古姻缘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侯爷如此年纪就身居高位,若是……”房妈妈犹豫道,“若是大姑娘受了委屈,主君怕是……怕是找不回来。”
“我倒觉得不会。”盛老太太回道,“这孩子有些手段,但性子爽直,又是个拎的清的,无论是从朝廷,还是从为人,想来是不屑于小人行径,定会善待华儿。”
房妈妈笑着递上一碗汤:“光靠侯爷也不行,大姑娘也得撑得起来偌大一个侯府,不教人小瞧了去,老太太不妨再多传授传授。”
“你呀。”盛老太太接过汤点了点房妈妈,“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华儿也是我看大的,我还能亏了她不成?”
房妈妈笑的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