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鹜过,山陵浸远 月明泉清,暑往秋来。 采莲庄四人分别后,已过了两个月。江湖上关于单孤刀的流言,早已传得人尽皆知,而万圣道中人也陆续被俘,真相渐渐被众人拼凑出来。 一时间,单孤刀成了恶的代名词。 至于采莲庄嫁衣杀人之事,郭乾和郭祸父子被押入牢中,反而并未掀起多少波澜。 玉竹林。 “李相夷,十年了,我们终于见面了!”黑色斗篷将单孤刀整个人包裹起来,他微微扬起下巴,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十年不见,你我居然都还活着。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地庆贺一番。” “果然是你!”虽然心里早已知晓,可这一刻,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单孤刀,他的心脏还是震颤不已,自嘲一笑,“庆贺一番?我找了你十年!十年!” “李相夷,被一个你不放在眼里的人骗了十年,是不是很伤心啊?”单孤刀蔑视一笑,看向李莲花手中的长剑,“我送你的刎颈剑,用的还趁手吧?” “事已至此,这陨铁的原主人也是你杀的吧?”李莲花握紧了手中的刎颈,恨意和怒意无法宣泄。 单孤刀不以为意道:“我不杀了他,怎么拿剑送给你啊?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不能为我所用,只能去毁了它,看你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一副丧家败犬的样子,我怎么看着这么高兴啊!” “废话真多!看看你如今这幅丧家之犬的模样,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还有心情笑话别人。四年前,只废了你一条胳膊,没取你的命,还真是可惜。”许念一股凌厉的掌风扫过,单孤刀狼狈的躲避,再也没了刚才的那股优越感。 “是你!”单孤刀对许念还是十分忌惮的,他轻蔑的看向李莲花,故意道:“十年不见,曾经不可一世的李相夷,都开始躲在女人身后摇尾乞怜了。” 李莲花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他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窦:“你对师傅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单孤刀怔楞了一瞬,突然狂笑不已,他今日率领万圣道众人前来,已是走到穷途末路,亦没什么好再隐瞒的,“师傅?” “我不过是将你李相夷被金鸳盟围困在东海,生死一线的事告诉他罢了,可惜师傅当时正在闭关修炼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一听到你这个最心爱的徒儿出了事,他顿时心急,急火攻心,走火入魔!” 单孤刀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脸上是得意的笑容,双手打开,“嗙!被内力给反噬了!” “你真的很卑鄙!”李莲花红了眼眶,手里的刎颈竖握,剑刃朝向单孤刀。 单孤刀看到李相夷这幅表情,很享受,似乎觉得刺激的还不够,“师傅可真疼你呀!知道你出事了,为了救你,不顾自己受了伤,也要把毕生的功力传给我好让我去救你,他自己呢?” “却落得个油尽灯枯的下场!哈哈哈……” “师傅他是为了救我,才中了你的诡计,为什么?”李相夷无法理解单孤刀的恶,“我们的命,是师傅救的,师傅师娘待我们恩重如山,为什么你连师傅都不愿意放过呢?” “都是因为你!”单孤刀恨意滔天的怒指着李莲花叱道。 “我?” “因为你当年的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妒人之能,幸人之失。你真是下贱的不配死在我的剑下!”许念对单孤刀这样的人,那是一点儿也看不上。 “欺师灭祖之辈,今日,我就用你的命来祭奠师傅!”李莲花也不再和单孤刀废话,他已经没救了。 “就凭你?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年前的李相夷吗?”单孤刀轻蔑一笑,拔剑应战,“我现在有了他一生的功力,那是我应得的!” 两剑相抵,发出诤鸣声,单孤刀身后万圣道的人也顺势攻了上来。 “你们还要看戏到几时?”许念手持轻水,身形滑过,就有一条人命被收割,她看向早早埋伏在竹林里,百川院的佛彼白石四人。 若不是为了让单孤刀的恶行大白天下,还李莲花一个公道,何必多此一举? “你早就猜到了?”单孤刀一直以为自己的谋算是天衣无缝,岂不知他早就暴露了。 “我只是不愿意相信吧罢了。”李莲花手里的刎颈飞速挥出,快出残影,单孤刀应付的已是越来越艰难,“十年不见,你依旧是个弱流之辈!” “李相夷!”单孤刀再愤怒,也挡不住被一掌击飞,撞断根根翠竹,狠狠摔下的结局,“我乃南……” 许念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一道剑气扫出,结束了单孤刀的性命,“死到临头,还那么多废话!” “你……你杀了他!”肖紫
衿提剑朝许念走来,一脸怒容道:“单孤刀应该交由百川院审理关押!” “你有意见!”许念收剑,单手朝肖紫衿袭去,不过两三招,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声音冷冷道:“我不是李莲花,没他的菩萨心肠,有意见也记得保留!” “你……”肖紫衿涨红了脸。 许念指间用力,声音平淡道:“再废话,我就拗断你的脖子!一个伪君子,这么多道貌岸然的废话!” “许姑娘,还请你放开肖公子。”说话之人乃是纪汉佛,佛彼白石之中一人,也是百川院如今的话事人。 “住手!”女人急喝道。 许念不屑了挑眉一笑,推开了肖紫衿,肖紫衿朝后跌去,被身后一袭白衣的女子急急扶住,才勉强稳住身形。 女子便是乔婉娩。 肖紫衿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咳嗽不止,还不忘安抚她,“没事,我没事……” 许念问:“这十年,对外,你们百川院一直在找寻李相夷,这么多人,到底是找不到,还是你们压根就没想找?还只是打着李相夷这个幌子,来巩固和壮大自己的声势。” “门主是我们四顾门永远的门主!”石水收回长鞭,斩钉截铁道:“当初若没有他创建四顾门,如今的江湖,只会更加混乱,我们都会铭记门主的功绩。” “许姑娘,你这话实在有失公允!”乔婉娩反驳道。 “公允?”许念讽笑一声。 “有好处就大家一起享受,有祸端就李相夷一人背锅!”许念虽然眼上覆着一层轻纱,可已经能够视物,她一一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其中面容雅,身材瘦高的一人,“你说是吧,云佊丘?” “在下不解,不知许姑娘此话何意?”云佊丘拱手,一脸诧异。 许念也没卖关子,“十年前,李莲花与笛飞声东海大战前夕,你给他下了碧茶之毒?” 云佊丘一时怔住,片刻,他后退一步,也没说话。 “这不可能!”有人反驳道。 “我不喜欢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话,我喜欢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话落,许念直接以分筋错错骨的手段废了云佊丘的武功,“他受过的苦,你该加倍的偿还,才算公允。” 云佊丘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哀嚎声格外凄惨,“啊……!” “你怎么一言不合就伤人,此举与魔教妖女有何异?”乔婉娩看着许念指责道。 “魔教妖女至少坏的坦荡,不如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之人,会给自己披上遮羞布再做恶事!”好人还是坏人,许念从不会给自己划分阵营,她只凭本心做事。 “李相夷,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自己眼前为恶,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你以前可是嫉恶如仇的四顾门门主,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是非不分的模样了?”肖紫衿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李莲花。 李莲花早已不是十年前的他了,他走到许念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低头,半晌,轻笑一声,“我不觉得阿念有哪里做错了,她只是活的更加坦荡而已。” “没想到,你如今会如此是非不分。”肖紫衿一脸失望的看看李相夷,又回头看看乔婉娩,痛心疾首道。 “行了,别做戏了,看着真是令人作呕!你喜欢乔姑娘,没什么错,错的是用不对方法。堂堂七尺男儿,喜欢一个姑娘,不想着让自己变得优秀配的上她,而是靠诋毁前任为自己扳回一城,何其卑劣?”许念一眼就看穿了肖紫衿的小心思。 “你休要血口喷人!”肖紫衿被戳倒痛点,指着许念怒目而视。 许念只是假作抽剑之势,他便收回手,朝后推了一小步。 见此,许念嘲弄的笑了声,红唇吐出两个字,“废物!” 许念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众人真是敢怒不敢言。 “一炷香时间,离开玉竹林,否则,幻阵开启,死伤不论。”许念说完,径直回了竹屋。 “门主,您跟我们回去吧?重振四顾门!”石水激动道。 李莲花摇了摇头,朝众人一抱拳,“世间再无李相夷,活着的只有游医李莲花。” “门主?!”石水还想再劝,却被李莲花抬手制止了,“没有我的这十年,百川院在你们的带领下,依然是江湖第一门派。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余生只想种种花,钓钓鱼,喝喝茶,陪阿念游历河山,足矣。” “相夷,这十年你音信全无,你可是在怪我?”乔婉娩哭了,她一直觉得是自己那封断绝信,才让李相夷不肯再回来,所以一直自责不已。 “君终如日光之芒,何其耀眼夺目!然,谁
人又可一直仰视日光?阿娩心倦,敬君却无法再爱君如故,以此信与君诀别,永祝君,身常健,岁无忧,还却平生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