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回宫宴后,太子府里的氛围便明显变了。
别说仆人,便是府里养的那几条狗都能够明显感觉到这里面的不同。
周嬷嬷端着刚刚煮好的燕窝进了芳菲院,朝里面看了一眼,便挥退了在屋里站着的侍女。
她掀开里屋的帘子,将手中的燕窝轻轻搁在一旁的小几上,这才轻声呼唤那个坐在窗边贵妃榻上的人,“娘娘。”
柳凝雪正出神地望着屋外的一只上碰下跳的小雀儿,冷不丁听到有人唤她,差点儿吓了一跳,见到来人时,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是周嬷嬷啊。”
“是老奴。”周嬷嬷上前,伸手拍了拍柳凝雪的背,“可是老奴方才吓到娘娘了?”
“没有。”柳凝雪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忠心耿耿,跟着自己嫁入太子府的老仆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
“娘娘在想什么,竟然这般入神。”周嬷嬷笑着将落在一旁的小毯子盖在柳凝雪的双腿上,“虽说如今已经入了夏,但到底春气还在,娘娘莫要受了凉。”
“多谢嬷嬷。”柳凝雪垂了垂眸子,拢了拢小毯子。
“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时夫人的乳娘,当年陪着夫人嫁入相府,没有照顾好夫人就罢了,还让娘娘流落在外吃苦受罪这么多年,如今老奴别无所求,只求娘娘能够平安如意。”周嬷嬷拍了拍柳凝雪的手,“当年老奴去求相爷让老奴陪你嫁入太子府时,老奴便发誓,只要是能够让娘娘欢喜的,老奴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定要为娘娘办到。”
周嬷嬷说着,一双沧桑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狠厉。
她不是什么无知少女,她亦知深宅的险恶,又何况是在太子府里?
但是只要有她在一日,就不要有人想伤害眼前之人,她就是她手中最厉的那把刀!
柳凝雪垂眸听着周嬷嬷的许诺,哪里不知道她话里表达的意思,她嫁入太子府这几年,眼前之人为她做的事情从未少过,她也感激庆幸有这么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之人。
但她若是知道……
深吸一口气,柳凝雪微微一笑,抬起眸子,“让嬷嬷担心了,本宫没事,也不是嬷嬷所想的那样。”
“那是何事?”周嬷嬷眉头一蹙,一张满是褶皱的脸透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是太子殿下。”柳凝雪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眼神里多了几分苦涩,“太子殿下这几日把自己关在房……”
她话不用说完,周嬷嬷就知道是何事了。
周嬷嬷沉吟了一会儿,道,“娘娘,虽说老奴不知太子殿下发生了何事,但老奴看得出来,殿下并不是针对娘娘。”
柳凝雪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摇了摇头。
不是针对她吗?
如果不是针对她,怎么会在那天夜里之后,一句话都不和她说?
又怎会在榻上死命地折腾她,却做完之后对她不管不顾,转身离去?
他想要凤家覆灭,她便想方设法去帮他做到;他想要控制凤夕若,她宁可自己难受也要满足他;他想要飞虎令,她便想方设法去帮他拿来,为此她甚至被……
可是那天晚上宫宴之事,关她什么事情?
她又哪里知道,百里云轩拿到的飞虎令会是假的?
想到这儿,柳凝雪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委屈,连肚子都隐隐不舒服起来。
“娘娘,凡事要往好的方面看。”周嬷嬷按住柳凝雪的肩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老奴看,那个三皇子殿下虽与太子殿下感情深厚,但他始终待娘娘不够尊敬,更何况那不过是一个莽夫,如今被禁足也不算是坏事,否则哪天牵连殿下反而不妙。”
到底是历经了世事,阅历丰富,且不说这番话对与不对,但至少对此刻的柳凝雪而言,是一条新的开阔之路。
柳凝雪神色怔了怔,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想通了就对了。”见柳凝雪神色松和了下来,周嬷嬷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个时候,娘娘最不能够做的,就是和太子殿下怄气,便是太子殿下心情不好,娘娘也要做到太子妃该做的。依老奴看,太子殿下也并非无情之人,娘娘只要记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柳凝雪心头如同什么被打开了一般,可不就是如此吗?上次和太子殿下闹得如此之僵,她们不也因此和好如初了吗?
想到这儿,柳凝雪内心顿时起熊熊的希望,“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对了,这才是我记忆里的小小姐。”周嬷嬷低低一笑,帮柳凝雪将散在脖颈上的头发一一拂开,目光在她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上凝了凝,“娘娘这几日都不曾好好用膳,我给娘娘炖了碗燕窝,娘娘先服了罢。”
“好。”柳凝雪点了点头,终于没有再拒绝。
周嬷嬷从善如流将燕窝端了过来,就要来喂她,谁知燕窝还没有入口,柳凝雪便脸色一变,扶着贵妃榻干呕了起来。
周嬷嬷脸色大变,连忙将燕窝搁到一旁,
轻轻拍了拍柳凝雪的背,“娘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柳凝雪挥了挥手,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就是突然觉得恶心,许是太久没好好用膳了。”
她一心想着自己不能够真的这般颓然下去,便又让周嬷嬷将燕窝端给她。
而这次,不等燕窝舀起来,她就又是一阵恶心,脸色比之之前还要糟糕,“不行,太……太腥了。”
周嬷嬷急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将燕窝挪开,又给她端了一杯茶,柳凝雪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见柳凝雪脸色稍稍缓和几分,周嬷嬷凑前闻了闻燕窝,“老奴特意让厨子去了腥,怎会……”
突然间,她眼睛一亮,“娘娘该不会是……”
柳凝雪正难受着,见她突然亢奋起来,忍不住皱了眉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