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逸虽然不知道古代的“马速”跟后代的车速怎么换算,但飞驰了半日,还没到蓬莱附近也就算了,但连花逢秋的影子也不见,让她忍不住吐槽:“你偷我包袱的手法那样干脆利落,看着也是个老江湖了,怎么追踪人倒不在行了?是不是故意放走花逢秋的?”
呼延靖衣袖中的手抓紧了缰绳,面上却仍淡然,道:“他不是一般的小毛贼,自有他的能耐,也许现在已到了蓬莱阁,我们需要万般小心。”
说着眼角余光看向齐云逸,想知道她是否看出自己根本没有特意去追花逢秋,只是想让她多陪自己走这一程路。
齐云逸点头:“那倒也是。呼延靖什么时候到?”
呼延靖目光转向别处道:“不知。”
齐云逸鼓了鼓嘴,很是无奈:“你让我跟着来,不是要见呼延靖么?只有我们两个哪能轻易上得蓬莱阁?”
呼延靖心头忽然涌起一股甜蜜之意,她竟是这么盼着他来吗?
这一路其实他走就发现了自己人暗中的标记,他带的一队精兵已经乔装进了城,分散在城里各个地方,只待他召集,便能立刻上山。
“你饿吗?”呼延靖忍住要浮上来的笑意问道,“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谈上山之事。”
这一路他们二人已达成一种默契,齐云逸要见了呼延靖后才说出自己的计划,而“李生”只负责等“呼延靖”的命令,先共同收服花逢秋再说。
齐云逸便点了点头道:“也好,闹了这半天,也饿了。前面就有家店,先去看看。”
二人进了看起来还算可以的客栈,伙计上来问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呼延靖道:“先找两间干净的房间。”
伙计笑道:“哟,客官,真对不住,今儿客满,不如吃了饭再去别家看看?”
呼延靖听他这样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客栈来往的人,便摇头道:“打扰了。”
说完领着齐云逸出来继续找第二家。
奇怪的是,一连找了四五家,都是客满,齐云逸满腹疑惑,悄声道:“我走江湖的经验不多,难道你们这时代酒店生意也这么好吗?家家爆满,也搞什么旅游季么?”
呼延靖虽经常对她有些稀奇古怪的语言好奇,这时候也不顾不得问,只道:“我们可能被盯上了。”
齐云逸立时反应过来:“这么说,花逢秋已经回到蓬莱阁?”
呼延靖点了点头,同她一起把马匹存在一家店里,二人走到街道拐角不易跟踪处,低声道:“看来不能住店了,只能投宿农家。”
齐云逸立刻点点头:“好,你是大哥,我是二弟,打南边来,投奔亲戚未果。”
呼延靖看她的回答几乎是应声而落,干脆利落的有些异于常人,心头微微一热: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走一步时,就立刻想到第二步第三步如何走。
正要走时,齐云逸的手拉在他的胳膊上,呼延靖的脑中再没了任何思考,他能感觉自己的皮肤都有些微微的战栗,任凭她拉着自己快步走进一家成衣铺。
进了店,齐云逸才松开了他的胳膊,选了两套衣服,就在店里的后房换了,才一起出来。
齐云逸穿了一件普通的月白衫子和素色月华裙,头发也简单梳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用红色发带束着,又精神又利落。
呼延靖一时有些怔忡,她这一身装扮似乎是未婚女子的打扮,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不做妇人装扮,确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齐云逸提着裙角,朝他挥了挥手,模样欢快,带了骄傲之色:“花逢秋匆忙回山,对手下人肯定是只描述我们在南山上的样子,我们扮作兄妹或是姐弟,岂不迷惑他们?”
呼延靖眸光微动,轻声道:“嗯,我们就扮做兄妹,今晚先投宿百姓家,明日一早上山。”
齐云逸上来拉了他的衣袖,挑了挑眉毛:“哥哥。”
脑中有根线,轰然断了,呼延靖轻轻挣了挣衣袖,想要从她的手中逃离,又怕动作大了惹她不快,只挣了一下便依着她,由她拽着衣袖,一步一步去找门头小,一看就是清贫人家的院落。
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一家老夫妇的小院子。
齐云逸上前问礼,说道:“老丈、大娘,打扰了,我和妹子打南边来,入城寻亲,可找了一日也没找到,眼看天黑,错过了投宿,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在家中住一晚?”
那老头耳朵背,只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看,老婆婆听得明白,笑着说:“家里就剩我们老头子老婆子啦,还有一间空房,你们不嫌弃就凑合住。”
齐云逸还没开口,便听呼延靖红着脸问道:“只一间么?”
老婆婆道:“是啊,统共两间,我和老伴儿住一间,还有一间是我儿子跟闺女的,闺女十岁就病死了,儿子前年打仗,也死了,这间房就空了。”
她说着这人世间最惨的事,却脸上木然,除了没了刚才的笑意,一切都稀松平常的样子。
齐云逸心中恻
然,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放在她手中道:“那麻烦婆婆了,我跟我哥哥就先住一晚。”
老婆婆看她长得高挑,身量纤纤却不瘦弱,充满生命力,不由得心中喜欢,将银子只收了一块儿道:“我闺女如果活着,也长这么大了。”
齐云逸笑道:“等我寻到了亲人,就认你做干娘。”
老婆婆顿时眼中闪动着眼泪,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
随即又笑了,她虽老了,到底见得人多,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普通人,更不是什么兄妹,来家里住一晚已经是缘分了,便道:“那我就去收拾收拾。”
老头高声问道:“老婆子,这一对儿小夫妻干嘛的?”
他耳朵背,就以为别人也听不见,声音大得几乎震动房顶。
齐云逸正准备哈哈大笑,忽地瞥见呼延靖连耳朵都红得透明一般,眼神无处安放,结结巴巴道:“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