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颜守真大汗淋漓地提着朝服袍角跑回大理寺审堂时,但见孟娬和旭沉芳正跪在地上,太后端坐上首,旁边宫人正给她换茶。
颜守真抹了一把汗水,快步进去行礼。
太后见了他,道:“颜大人来得正是时候,想必一会儿人就到了,届时还请颜大人当场做个证。”
颜守真道:“启禀太后,臣以为,此事不妥。太后乃后宫之主,实在不宜出现在这里。”
太后道:“哀家也不想,可总得维护皇家的体面。事已至此,就请颜大人稍候片刻。”
颜守真义正言辞道:“大理寺素来办案独立,各部皆不得插手,更遑论后宫。后宫历来不得涉政,若太后执意越俎代庖的话,臣只好禀明皇上,请皇上定夺!”
太后也不恼,小臂倚着座椅的椅把,缓缓道:“哀家一非办案,二非涉政,只是验一验皇亲血统,颜大人未免太小题大做。”
说着,太后身边的嬷嬷已经呈了一个托盘上来,托盘上放着两碗水,以备一会儿验血所用。
颜守真凛着神色道:“既然太后一意孤行的话,臣也无话可说。但此事乃太后之意,臣不赞同亦不接受,便与臣大理寺毫无关系。太后只不过是占了臣的一个地儿而已。如此,大理寺所有人等,全部撤下,任何人不得插手!”
审堂里外都候着衙差,还有若干主事,以及两位少卿。
听颜守真的话,大理寺的人全部有序地撤出审堂。
这种情况下,谁不想明哲保身、全身而退?
颜守真身为大理寺卿,受皇帝所辖,也不会把立场偏倚到任何一方。
太后见他如此冥顽不灵,面上和气之色散去,蒙上一些阴霾,道:“颜大人非要如此?”
颜守真道:“太后既然是验皇家血统、保存皇家体面,大理寺也不便插手皇家私事。但太后硬要臣作证的话,臣愿意以个人名义尽绵薄之力。”
说着他摘下官帽,意思是他此刻暂不是大理寺卿的身份,他看向嬷嬷手里的托盘,又道,“不过这验血的水,恐得重新换一换。”
太后道:“你是怀疑这水有问题?”
颜守真道:“臣不敢,臣只是个中间人,当然要力求公正公平。”
话音儿一落,正这时,外面的日头底下,有人影在仓皇地往这边跑动。太后佯装被转移注意力,抬眼看向外面,暂且便不再说这事了。
等人影跑到正堂门前,是一个大理寺的衙差,进门时没看脚下,结果被门槛给绊住,一跤实实地摔了进来。
衙差趴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又不得不赶紧爬起来,还没出声禀报,就听太后先开口问:“人带回来了?”
孟娬和旭沉芳也转头看向这衙差,神色平静。
只见衙差汗涔涔的脸上带有惧色,一时摇头又点头,也不知要表达什么,只道:“回来了,回来了!”
孟娬很清楚,她的孩子此刻根本不在王府,这些人去注定也是空手而归。
只是这衙差的反应也有点太不同寻常了。
不消他多说,还有一些人影接着也登上大理寺高高的石阶,走在了广场上,应该就是调派去王府找孩子的那些衙差了。
他们的官差衣着在阳光下呈深墨色,一时也看不分明。
直到近了,才渐渐清晰开来。
太后并没有见到自己派去的太监回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等到这拨衙差在正堂外面停下时,分开站两边。
当颜守真大汗淋漓地提着朝服袍角跑回大理寺审堂时,但见孟娬和旭沉芳正跪在地上,太后端坐上首,旁边宫人正给她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