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仍保持举剑平刺之态的郭嵩阳,马空群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稍后我还要赴丁家的约会,所以与郭兄这一战只能点到为止。扫了郭兄兴致,还请见谅。”
郭嵩阳缓缓收回保持平刺之势的铁剑,认真地道:“若你没有点到为止,方才这一招过后,结果必是你伤我死,所以是我败了!”
马空群也没有矫情谦逊,因为他知道在如此坦荡磊落之人面前,这般惺惺作态只会显得虚伪。
他笑道:“我看郭兄的剑道已至瓶颈,若能闯过这一关,必能臻达‘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境界。到时便是郭兄不来找我,我也会寻郭兄再续今日之会。”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郭嵩阳目中生出异彩,下意识地问道,“此言何解?”
问过之后,才自知失言,如此武学至理,于他们这等高手而言价值连城,岂能轻易示之于人?
果然,马空群摇头道:“我亦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恐难以为郭兄解惑。”
便在郭嵩阳失望之际,他却又道:“不过我曾听到一段武林掌故,或许能供郭兄作为参考。”
随即,马空群将独孤求败生平及剑冢四柄宝剑及附注字娓娓道来。
说到独孤剑冢中的第一柄四尺利剑和紫薇软剑时,郭嵩阳神色平淡不以为意。
直到马空群说到第三柄与嵩阳铁剑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玄铁重剑,以及那“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八字,郭嵩阳才现出赞赏之色,鼓掌道:“好一个‘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我虽也悟得此理,却无法如此恰如其分地用言语说明——不知这位独孤前辈的最后一柄剑是何情形?”
在场的众人中,也只有阿飞现出深思之色,余者只是感觉这八个字大有学问,却不知究竟妙在何处。
马空群悠然道:“第四柄亦非真剑,而是一柄早已朽烂的木剑,题字曰‘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郭嵩阳怔在当场,口中反复喃喃念道:“利剑……软剑……重剑……木剑……无剑!”
良久回神之后,他向着马空群郑重抱拳一躬道:“日后郭某剑道但有寸进,皆是马兄今日一言之赐。此恩重于泰山,郭某此生铭记!”
马空群拱手还礼笑道:“不顾是几句闲话,郭兄言重了。”
这却并非矫情之言,而是他确实不觉得自己这番不算指点的指点如何珍贵。
郭嵩阳赤诚于武道,本身也快触摸到这一层境界,若是数年后不曾为李寻欢而死,终究会自行领悟到这道理,不令上官金虹的“手中有环,心中无环”专美于前。
郭嵩阳却没有再与对方分辨这恩情究竟是轻还是重,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心中自有一杆秤来称量恩仇。
虽然知道马空群将要对上北地三大世家的丁家,但他知晓以对方的实力绝不会吃亏,因此也不屑于用在这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上出力来报答,只是向马空群道一声“后会有期”便告辞离去。
直到此刻,远处丁家庄的紧闭的庄门终于打开,一群人走出来站在门口等候。
马空群翻身上马,率众人人飞驰到近前,在马上向着为首满面愁容的丁乘风淡然道:“丁家庄的人望,本座这一路算是见识到了。虽然有些拖延,总算没有误了一月之期,如今本座如约而来,却不知丁庄主是否想好了如何给我‘万马堂’一个交代。”
一言甫毕,丁乘风苦笑着正要回答,身后蓦地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发声有如洪钟大吕的喝骂:“小子,丁家的交代只有一句话,辱我者诛,犯我者死!”
此言一出,马空群和丁乘风同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