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亚娜毫无顾忌地在姬子面前自曝身份，她只想让安琪平安无事，别的都不管了。

濒临崩溃的姬子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同样跪在安琪面前，抓着她的手，勉强自己笑起来，道：

“对，律者算什么，我们圣芙蕾雅的律者还少吗？别怕，不管是什么问题我们都一起面对，你一定不会出事的，安琪！”

“姬子，琪亚娜，谢谢你们。”

安琪知道这两人都快撑不住了。

即使再如何避免刺激，只要安琪成为律者这件事爆出来，她们都会心痛难忍。甚至于，最初的真正的真相，说不定会更让她们崩溃。

“唉——”安琪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抱住姬子与琪亚娜的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贴住她们的额头，以此安抚她们的心情。

持续好久之后，在安琪无声的温柔中，姬子和琪亚娜稍稍平复了心境。

安琪这才开口。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姬子和琪亚娜。我知道，姬子曾经的同伴是因为空之律者而死……这件事对你们来说都很困难，但是答应我，一定要坦率地交流，直面内心地做出选择，不要冲动行事，让大家后悔。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件事了。”

临行之前，安琪想要解开这最后的结。

为了琪亚娜，为了姬子，也为了所有人。

但两人怔怔地看着安琪，哪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安琪吐露的陈年旧事。

不是说那些血泪往事就不重要了，而是她们眼见着安琪正在滑落深渊，却依然对她们倾尽了温柔。假如情感能够实体化，两人此刻百味交杂的复杂情绪，恐怕早已撑破了这座宫殿。

“你在说什么呢？这些事情，以后我们慢慢聊就是了，不用说这些话的。”

姬子笑着，泪水早已决堤。她伸手抚摸着安琪带着笑容的脸蛋，啜泣着，手指在颤抖。

然而光线在逐渐地黯淡下来，空气中的温暖也一点点流逝。

姬子和琪亚娜急切又无能为力地感受着这一切，想发泄更想阻止，却找不到任何的目标或方向，那真是无与伦比的折磨。

安琪歉意地笑着，抱着两人，然后用最轻柔无害的力量，让她们失去了意识。

……

队伍中的最后三人，雷电芽衣、布洛妮娅与可可利亚，坠落向一片血色的大地。

只见方才还在庆祝生日的少女，黑色的气息在她身上各处烧着，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而她用空洞到全无情绪的声音，像哭诉，又像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当爸爸妈妈离开的时候，我以为灾难源于同学的恶意。我试过退让、挣扎和反抗，却毫无改变。”

“当姬子把我带到圣芙蕾雅，我知道了名为崩坏的灾难。我以为我的敌人是崩坏，是律者。尽管很难，但我相信只要努力就能将其消灭！”

“而当我追查到长空市的真相，却发现毁灭长空市的律者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帮凶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主谋是朋友的母亲，而更深处的幕后黑手我无能为力，他们甚至还是师父和小玄师叔的恩人……”

“我终于明白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也办不到，我唯一还能去复仇的对象，只有名为崩坏的天灾。”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为了崩坏呢？”

麻木的话语宛如诛心利剑，刺透了布洛妮娅与雷电芽衣的心，让她们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语。随即，当着她们的面，安琪的脸也终于被黑暗吞没，然后像是融化般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安琪！！”x

雷电芽衣化作雷光冲过去，想留住安琪，却差之毫厘，只抓住了一片空气。

这一刻，芽衣和布洛妮娅的眼睛，都是呆滞无光的。

“唰！”

忽而有无形剑气划破长空，与三人共同坠落的两个安琪人偶，在她们眼前被切成了碎片，分散着掉落进血水之中。

而血池之中还有无数傀儡残片堆积成山，也有更加真实的尸山血海。细细一看，傀儡也好，残肢断臂也好，竟全都带着安琪身上的影子。

这些，都是安琪的尸体吗？

这个问题，让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在落进血水浸泡的地面时甚至险些软倒跪地。

这时，一道金发的身影俯冲到了刚刚降落在血水中的三人面前。

“快走！现在出去，还来得——”

及字尚未出口，血池中跳出数道黑影，狞笑着，将她们所熟悉的安琪拆得四分五裂，血液汇入血池之中，如同雨水落进了池塘里。

而在更远的地方，金发女孩与黑色人影的厮杀，重复地上演着，似乎要着这片血池汇聚成汪洋大海一样地不断死亡着。

“安琪！？”x

又惊又怒又痛的布洛妮娅与雷电芽衣，根本来不及思考更多，一个唤出重装小兔，一个手握着雷电，就要冲向眼前这几个嬉笑着的黑影。

然后，它们反人类式地迅速扭头，全部面对着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那黑色气息淡化了一些，露出与安琪一模一样的面容。

"嘻嘻!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布洛妮娅和芽衣姐姐吗？你们，要来陪我玩吗？”x

布洛妮娅与雷电芽衣顿住了，这一刻，灵魂仿佛坠入了冰冻深渊，冷得令人失去了一切的感觉和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