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花旦小生唱念做打引得底下人一片叫好。
场子开始热闹起来。
好戏,这才开始。
花旦水袖轻挥,转身对那小生一回眸,半露姣好的容颜,胡琴震,锣鼓响。
“姑娘离了那小城?”
小生好不俊俏,字正腔圆端着那唱戏人的做派,浓眉下的粉面正扣这人间风月红尘味。
“早已过了那烽火关,今孑然一身。”
花旦的朝月髻之上一步摇,被她的玉手摘下,在空中流转了几圈,最终落到了那小生手上。
“因果循环会了结,且留这簪花作念。”
步摇递出那一瞬,暧昧散尽,笙歌婉转。
台下之人皆拍手叫绝,这旧音新词竟叫所有人入了戏。
琅台戏子唱出悲欢乏,李之男改这词时从未想过引起人共鸣,不过是前半生的浓缩罢了。
梁生早已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赏这场不知冲他而来的戏,反观司徒逸呢,对这戏是真没什么兴趣,除了把李之男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便是从下至上看个够。
这令旁人更好奇的便是这美娇娘居然丝毫不为所动,被出了名好色的北平王如此这般打量,面上却未有任何害羞之色,真真儿叫人稀奇了。
三人都以为自己是这局外人,命运却早就安排好所有轨迹,注定你我都是这局内人。
关施男晕后倒地的声音惊动了柴房内的梁生与梁英,两人对眼满目惊慌,生怕是谁发现了他们。
“你在这待着,我出去看看。”
梁生眉头紧皱,跨步便掀起一地灰尘,恨不得穿过这木门透视门外动静。
他只悄悄开了一条小缝,还未抬起眼皮便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关施男,他完全没料到她会跟来,愣在原地竟不知如何是好。
梁英在里头挺着个肚子早已不耐烦,便向门口走去将那门敞开了来看。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小妮子。”
看清后的梁英不禁嗤笑出声,眸子里尽是不屑。
“看来这小妮子什么都听到了,得快点把她解决才行。”
梁英这满脸的算计都写在了脸上,说是蛇蝎也不为过。但梁生却一直都没说话,他已经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你做什么不说话,莫非是心疼了?”
梁英的脸色说变就变,就差把他的心给洞穿了。
“她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计划,现在让她当替罪羊是不可行了。”
梁生一直盯着地上的关施男也没有半点要扶她起来的意思。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这备用计划我早已想好,既然秘密都泄露了,一个人死总比大家一起死来的好。”
“莫非你,你是要将它置于死地?”
梁生被这女人的狠心震惊,虽然从前是她威胁他让他害死自己的胞妹,但如今日般毒辣的心机,他还是再次汗颜。
“你别废话了,这灯会再等会儿就要结束了,你把她拖柴房里去。”
梁英催促着他,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不得不照做,谁让你自己送上门来呢,师傅本不想置你于死地的。
梁生一边拖着她一边嘴里碎碎念。
关施男弱小的身躯被丢在了柴草垛上,脸上泪痕还未干,梁生不敢再去看,他怕自己心软,终于,他成了她口中与这世俗无两样的龌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