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宅在家里养病,沈辰星不是看电视就是打游戏,他倒是觉得挺忙,林佳佳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不过就连林佳佳自己也觉得这种焦虑感来得挺新鲜,毕竟过去不管儿子干啥她都不会阻拦,也不至于认为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一从婺华回到安宁,林佳佳就主动向上司申请辞职,理由自然是家庭原因。 可想而知老板不乐意放走这样一个有利于企业发展的稀缺人才,但人家坚持要走又能怎么办?老板只好老套地说一句“公司大门向你敞开,欢迎随时回来”,就在离职申请表上签下了“同意”二字。 办理交接手续得花一段时间,人家顶多一个月,林佳佳因为职位高,手头上各种项目多,估计少说也得再忙两个月。 好在重大项目她不用再参与了,这样一来时间还是多出不少,基本上每天都能在家照顾儿子的起居饮食了。 正好王栋被送来安宁住院,一天也不差的,春丽就肩负着雇主家的重托,来到第三医院做住院陪护,所以她搬出了沈家。 事情又多又杂,生活和工作交织在一起,林佳佳觉得这一周过得实在是太快,仿佛才眨了眨眼睛就要从周一过到周五了。 沈辰星的感觉则和他妈完全相反,实在是有点度日如年。每天他都要进十几次手机邮箱,查看戈伦有没有给他回信,发现没有,就郁闷地转回头去玩他的,长久不想说话。 于是问题来了,戈伦不会给沈辰星回信了,沈辰星查不到信就会郁郁寡欢。可他又在频繁地查邮箱,以至于除掉睡觉,他差不多一整天都得是郁闷的。 林佳佳知道儿子为什么不开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计可施,总不能她自己去找王老先生要来手机,给沈辰星编故事吧? 并且这一周沈辰星的日子难熬,不仅仅是因为戈伦,还得加上春丽。 周二早晨醒来,沈辰星习惯性窝在床上,等待春丽来帮他穿衣穿鞋,扶他坐进轮椅,再去客厅洗漱吃早餐,谁知推门进来的人是妈妈。 妈妈亲自来照顾自己,沈辰星可高兴了,和妈妈又说又笑的,母子二人真是开心极了。 然而等进了客厅,沈辰星闻着早餐的香味,伸长脖子朝厨房里看看,却连春丽的影子也没见到,他就问林佳佳:“妈,春丽姐姐是不是出去买菜了?” 林佳佳正在给沈辰星擦脸,一听手就是一顿,笑容也瞬间收了回去。 妈妈的反应不对劲!沈辰星察言观色,立即意识到什么,“啪”一下就打开了妈妈的手。 “妈,你该不会是一回来就把春丽姐辞退了吧?”沈辰星吃惊地问,惊讶中带着怒气。 林佳佳忙安抚他:“没有没有,妈哪能那样呢?你爸和杨春丽签的雇佣合同都还没到期呢。你春丽姐是有其它事要忙,妈让她去别的地方了。” “我不干!”一直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沈辰星开始闹了,“我就喜欢春丽姐给咱家当保姆,妈你为什么要赶她走啊?!” 面对儿子的质问,林佳佳百口莫辩,说真话铁定不行,外星使者戈伦的真实身份不就暴露啦?可又该怎么和他解释春丽的新工作呢?住家保姆不在雇主家住了,确实是不太像还存在雇佣关系呀~ 沈辰星转着轮椅跑到阳台边不理妈妈,一只胳膊捂着脸哭了起来。 “哎呀,不过是走了一个在家干活不到一周的小保姆,星星至于难过成这样吗?他这反应很不正常啊,该不会是心理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以前沈辰星哭闹,林佳佳担心,那是她心疼儿子。这次儿子哭闹,林佳佳是前所未有的抓狂,因为在她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能让儿子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她认为他很可能就是因为在山里摔伤、养伤期间又遭受了球衣事件的打击,脑子出毛病了~ “天啦,那天我当着大家的面从他房间拿出球衣去还给李全福,是不是真伤到了他呀?这都怪我,实在是太冲动了,怎么就没考虑过星星还是个伤员,还没从摔伤的恐惧中走出来呢?” 沈辰星却是没法将他内心的感受向妈妈说出来。他舍不得春丽,原因只有一个,并且非常简单,就是他很渴望有朋友,他不想再忍受孤零零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日子了。 在李全福来当家教之前,沈辰星成天沉浸在他的幻想世界里,知道周围的人都不喜欢他,也很看不起他,所以他习惯独自一人呆着。他与孤独之间,保持着默契的平衡。 然而当李全福突然多了个妹妹,急需为妹妹挣手术费,便以家教的身份出现在沈家,他对沈辰星的关心打破了沈辰星与孤独之间的平衡,从两人在房间里谈论各种玩物、李全福又对星空投影仪产生出浓厚的兴趣那天起,沈辰星就和曾经相伴的孤独感渐离渐远,不知不觉中,他享受
到了拥有朋友的快乐,当那种快乐取代孤独,他就再也不愿意回到从前,重新与孤独为伍了。 心灵上向往友情的这种变化,连沈辰星自己也没有察觉。 可惜好景不长,与李全福等人从敌人变成朋友,经常又说又笑的日子因一次冒失的进山行动而终结,当然沈辰星自己明白,终结他和他们的友情的始作俑者不是进山行动,而是星空投影仪,但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既然结局都只会是他们又不理他了,他沈辰星就注定会再跌回以前的状态。 可沈辰星不想再回到原点,既然尝到了融入一个集体中有多么快乐,他就不想失去那种快乐了,然而事实却是,他搞砸了一切,不仅连累了李全福,导致他连作竞赛也参加不了,还因为一个投影仪而错怪人家,做出了偷盗球衣的可耻行为。 沈辰星知道,他因犯错而造成的损失很难再挽回了,他得不到第二次补救的机会,学校同学不仅不会原谅他,还给他起了新绰号,叫他“沈害虫”,他除了坚决让爸爸去办退学手续,就没有更好的逃离现实的办法了。 好在在他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家里又来了个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