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在朝廷待了太久了,要出去走走了。
他说他看着夏雨荷长大的,虽然他一直不喜欢她,可是也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夏雨荷看着张时修,就像看到自己的爷爷一般。
当年夏家的老祖和张时修的确有过交情,可是夏家老祖已经死了几十年了,而张时修依旧活着。
当张时修说自己走的时候,不会带走司天监的一切东西,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张天正,留给了大汉,留给了皇族。
他只带走五十两银子,这是他的俸禄,作为以后游历天下时买酒喝的钱财。
夏雨荷感觉鼻子有些酸。
这么多年来,夏雨荷觉得自己是个铁石心肠之人,永远不会生出同情之心,永远不会动感情的。
可是这一次,或许是北莽与大汉和亲,或许是自己真的老了,竟然会有心酸的时候。
这老东西,虽然一直和自己不对付。
可是他真的一心一意在为大汉,为朝廷做事。
自己曾经想多次将他换了,可是当他自己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为什么心中会不舍呢?
就好比一个自己嫌弃的家人一样,一旦真的要离开自己,又会难受。
一切都过去,往事随风,一切都随风。
走吧,都走吧,该来的会来,该走的总会走。
张时修问自己传国玉玺在哪里,自己怎么知道呢?
刘能、刘琪、刘寰用的传国玉玺是后面赶制出来的,虽然模仿得一模一样,可是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传国玉玺只有一个。
那传国玉玺一直在武王身边,至于武王交给了谁,或许只有天知道吧。
张时修还是不死心啊,他又在追问那个孩子的去向。
夏雨荷真的愤怒了,那个恶魔一般的婴儿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在乎?
死了,是真的死了,一点呼吸,一点脉搏也没有!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哪怕是以后,只要有机会,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那个婴儿,杀死那个恶魔,将他扔进臭水沟里。
都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的,包括自己,包括眼前的这个贱种。
想起这些,夏雨荷无比的愤怒,睁开了眼睛,自顾自的站起身来。
坐在主位上的刘秀珠美眸中有杀气流露,“我叫你起身了吗?”
苏婆婆连忙去拉夏雨荷,“太皇太后……”
夏雨荷整理了一下衣服,扶了一下头发,擦去眼角的泪水,微微昂起下巴。
这一刻,她又恢复了傲气,这是大汉曾经的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的傲气,是国母的威压!
夏雨荷伸手拉起苏婆婆,“苏嘛,不要跪了!”
“所有的幻想都已经破灭,强者是看不到弱者的可怜,他们只会享受,只会欣赏弱者的哭泣,然后加倍的用力践踏,羞辱。”
“我大汉子民,顶天立地,跪拜祖先与神灵,却不跪蛮夷之族!”
刘秀珠勃然大怒,长剑铿锵一声出鞘,幽冷的剑芒指向夏雨荷的脖颈,“你,找死!”
夏雨荷丝毫无惧,冷眼直视刘秀珠,“我已经想通了,你们终究不会给我留一条活路的。”
“既然这样,你也休想凌辱我,你休想高高在上,践踏我的尊严。”
“我是大汉的太皇太后,哪怕死,也不会再向你这个贱种求饶!”
刘秀珠的手抖动了一下,剑锋划破夏雨荷的脖颈,有一线血珠从惜缘好的脖子上渗透出来。
夏雨荷一动不动,眼中的冰冷看得刘秀珠更加愤怒。
刘秀珠咆哮道,“我不是贱种,你才是个贱人!”
“我是北莽的王妃,我以后是北莽的皇后,而你,只是一个亡国灭种的奴隶,是一个下等的贱人!”
夏雨荷嘴角抽了抽,露出嘲讽的表情,“那句话还给你,贱人,就是矫情!”
“你一个无父无母,背离祖宗背叛大汉的贱种,还敢谈亡国灭种,不知所谓!”
刘秀珠的眼眸中射出愤怒的火花,夏雨荷那一句句“贱种”冲击着她的心。
哪怕是贵为北莽幽王王妃,哪怕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这一句贱种却将她所有的梦想都击碎。
将她努力打造的外壳破碎,将她华丽的衣裳剥夺,剥光,只留下赤条条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