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虫鸣逐渐变成了人声,但同样的聒噪。
“这又是什么大人物?”
“早上听老李头说是从正院里出来的。”
“正院,那是老爷的还是少爷的?”
“谁知道,万一是一起的呢。”
“真的假的?”
“这么年轻就被送到庄子上来的能是什么好人?”
薄如蝉翼的木门被从里面推开,那人的脚步又急又重。
“你们胡说什么,少夫人也是你们可以编排的吗?”
磕着瓜子聊天的两个婆子不咸不淡地认错,虚虚地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老婆子知道错了,这就掌嘴。”
两个婆子边说边自己掌嘴,眼睛不忘往屋子里乱瞟,想要看清今天被马车裹着席子送来的女人到底长啥样。
“闭上你们嘴,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这些个脏话传到少夫人耳朵里,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咳咳。”
床上贺兰汐醒来以后宛若行尸走肉,原本呆愣地看着结满蜘蛛网的屋顶,冬青冲出去以后才稍微有了反应。
原本她想叫冬青回来,开口却被屋内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床边摆着两个碟子,一碟馒头,一碟青菜,就是贺兰汐一天的吃食。
“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姑娘打水。”
屋内除了贺兰汐身下睡着的木板床,其余的家具只有一张瘸了腿的小几,上面是烧得乌黑的茶壶和一只缺口的破碗。
茶壶除了能倒出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冬青开门,两个婆子拦住她。
“上面吩咐
了不能让你们出去。”
“少夫人要喝水,你们快去打。”
两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让出了一条道。
小院里没有井,最近的水源要么是山脚的小溪,要么是去田头的井水,都很远。
“还是姑娘自己去吧,婆子留在这里伺候……少夫人。”
那婆子几乎笑出声,还是身边的婆子锤了她一下。
她还不服,嘴硬道,“正经少夫人谁会来庄子,一个姨娘也好意思叫自己少夫人。”
冬青气得双眼通红,但是想起贺兰汐起皮发白的嘴唇,还是提着院内厨房的木桶出去了。
等冬青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院门大开,两个婆子已经不见了,连屋子的门也是半虚掩着。
“你还藏着什么,一并交出来,否则别说吃的,连水都不会给你喝一口。”
“我都问过了,你是偷人所以被罚到庄子上的,我们惩罚你,东家还会夸我们一句干得好,你别想着告状。”
“快说,你到底藏没藏东西!”
“你们干什么!”
水桶被冬青摔在地上,她走破了鞋底好不容易抬上山的水洒了一半,她顾不上心疼,冲进屋内。
她们装衣服的包袱被胡乱地丢在地上,每一件衣服都被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每一处缝线都没放过。
贺兰汐坐在床上,浑身上下本来包扎好的伤口崩裂,鲜红的血液渗出来,和惨白的脸色对比明显。
“我们本来想给姨娘一个机会,谁知道姨娘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钱财乃身外物,花钱免灾姨娘应该听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