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爆炸、呐喊,从四面八方逐渐接近。
宴会大厅里一片焦灼,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绝望与期盼。宴会厅是个巨大而开阔的空间,里面满是人质和敌人,却几乎没有任何坚固的掩体。这对于救援部队来说是最坏的情况,他们需要更多的尖兵、更多的人手,但即使如此,伤亡也几乎不可避免。然而他们没有一刻时间来犹豫。战斗已经打到了宴会厅外,震耳不绝的枪声和叫喊声就在门外。
轰——转瞬即逝的死寂之后,一连串的爆炸几乎同时响起,大厅所有的门几乎同时被轰开。特警以整肃的队列从每一扇门涌入,尖兵举着盾牌和单手枪械走在队伍的最外围,成堆的催眠弹拖着白烟飞了进来。随着袭击者的嚎叫,子弹开始横飞。
“趴下!都趴下!”
特警不停的大喊着提醒人质,迅而坚决的推进。在这样开阔的空间里,瓦斯弹很难迅的挥功效。枪声、火光震得神经几欲麻木,直面着枪林弹雨,他们无暇考虑自己是否会被击中。即使子弹就从耳边飞过,也不能害怕得蹲下。即使身边的队友被击中而倒地,他们也不能停下,连低头看一眼都不行。一切唯有按照既定的战术,和训练过千万次的动作。
袭击者的反击变得丧心病狂,他们丝毫不顾及同伙的性命——遑论人质,把步枪紧紧攥在手中,搂着扳机不放。
一枚手榴弹飞了过去,就滚落在尖兵和人质中央。人质几乎因为恐惧而凝固住了,一个尖兵立刻把盾牌反过来扑了过去,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身体压在盾牌上。走在排头的士兵中弹倒下了,身后的队友和一旁的尖兵立刻跟上。
沉闷的一声巨响,爆炸将盾牌拱了起来,穿着护具的尖兵被掀翻在地,队友却只能一刻不停的从两名倒地的士兵身旁走过。他们身后的人质在后续部队的保护下开始撤离,医护兵们也跟了进来,开始抢救伤员。
短暂的战斗如同漫长的煎熬,但最终还是迅结束了。大部分恐怖分子选择了顽抗,然后都被击毙,只有寥寥数人投降。人质被迅而井然的撤离,特警开始仔细的搜索每个角落。
“长官!”
有警察高声喊道。炼金装置很快就被现了,就藏在小型舞台的下方。士兵们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盖在装置上的红布,一个简陋而沉重的金属容器出现在他们眼前,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六翼图案。
这是晨星会的图案,只是特警们并不认得。
“无关人员都远离装置!立刻!”
长官当即高声喊道——所有人都很清楚,装置随时可能爆炸。
而与此同时,元空平抬着步枪,保持着瞄准,犹如一尊没有气息的石人。
诡异而颤抖的嗓音落下,惊恐而茫然的神色回到袭击者头领的脸上。就在刚才他才明白,那个可恶的巫师早在他们的身体里种下了诅咒和巫蛊,他的斗争和理想只不过是那个巫师的阴谋的一部分。或许,他也知道自己的理想只是一件皇帝的新衣,只不过不知从何时起,连他自己都恍惚而隐约的信以为真。
“不……你们不明白……”他笑道,笑容如此的复杂,声音在微微颤抖。
就在他不可控制的缓缓按下开关,原本呆若木鸡的元空突然扣动扳机,打响了整个救援行动最后的两枪。
“他怎么了?”警官纳闷的问道,看着地上已不省人事的头目。元空站起身来,说道:“他被人下咒了,或者被逼服用了什么药物。”
“长官,刚才太危险了。”警官又抱怨道。
“我知道,但是我们需要留活口。”元空认真的说道。这时古警官的声音又出现在耳麦里,听上去如释重负:“装置已经确保安全了,多亏了你们。”
危险的装置在第四梯队的看守下被装进“鸬鹚”号,“鸬鹚”号倾转旋翼机载着第五梯队一同返回。
暮色已深,凰城的灯火闪烁在肃穆而幽暗的青山间,倒映在浩淼的白莲河水上。在深沉夜色的映衬下,彻夜通明的三联总部大楼比白天更加显眼,圆盘状的建筑横卧在大院草坪间。广阔的草坪上整齐的排列着灯光,停车场道路如阡陌交通,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车辆——即使到了深夜,三联总部里依然有上万人在忙碌工作。
在三联总部里,除了表面上作为企业的部分,还有许多根本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按照安全和保密等级而层层分区。虽然在这世上流传着很多关于三联的都市传说,但在外人们看来,这里只是一个企业,然而……就连财富排行榜上的富们也难窥其中门径。
云涛走过森严而阴森的中央区域,来到一处空旷的展厅。充满后现代感的宏伟大厅里灯光幽暗,并无其他展品,只有一尊巨大的石板横在大厅中央,陈列在充满了惰性气体的巨大石英柜中。常少将、尚令和沈真人一行正站在石板前,年轻的女皇陛下也和几位权臣一起,并无任何特勤在场。
这是一块数米高的碑,通体青灰,光洁如新,呈一个完美的长方体,就如《21太空漫游》里的黑石一般。柔和的灯光照在细腻的青石上,犹如泛着泛着水光。
黑石上是一颗优雅而复杂的树,刻画工整细致,细看原来是一幅树状的图形。“大树”坐落在一个圆弧上,圆弧上下包含着星辰日月、山河湖海。从圆弧上端的,并非一根主干,而是众多细小的“枝干”。随着上升和进化,枝干或是萎缩,或是消亡,或是被吞并,或是壮大,或是分出新枝。每条枝干上刻着晦涩的图案,似乎是某种象形字,或许代表着许多物种的名字。在这些象形字上,又画着简约而惟妙惟肖的图画——从爬行类到灵长类,几乎无所不有。
这似乎是一颗生命之树,但是大不同于犹太卡巴拉密教的生命之树。年轻女皇好奇而深沉的打量着,只见人类的枝干位于中央,从弱不经风的枝桠开端,直到成为茁壮的巨树。在“人类”的周围簇拥着繁茂的枝叶,是许多神奇而熟悉的生命——这些似乎都是人们认知中的众神。
在“众神”之中,许多都有着生动的翅膀、身躯、尾羽——虽然形态各异,显然大多都是蜥形类的古生物。尤其是在久远的年代,这些蜥形类之灵长盘踞在生命之树的主干中央,俨然是地球的霸主。而在这棵参天大树上,并没有神魔之分,只有“人”与“神”之分。而“人”与“神”却又相互交织,尤其是“众神”依托着“人类”,繁多的枝桠从“人类”垂向“众神”,直到“众神”的枝桠颓萎消失,或是伸向代表着地球世界的穹顶之外,消失在虚无之中——看来这幅图画的涵义不会让宗教卫道者们感到愉快。
但这尊石碑并非现代明的造物,亦非是艺复兴和宗教革命后的反叛者们做所,而是从大洋的深渊中现的。它形成的年代难以考证,不见于任何历史典籍。它甚至很难被称为物,因为它不属于迄今任何已知的化和明。但即使在深海中度过了漫长的历史,它却没有一丝的伤痕、腐蚀或裂纹。它似乎是完美的,时间和万物都不会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或许,它的创造者正是某位神祇。这画中的族类——远古时代的众神及其族裔,他们曾经统治着这个地球世界。然而数千年前,他们似乎突然且永远的消失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和真正的历史也淹没在了时光的长河中,只留下许多关于灾难和毁灭的、模棱两可的故事。在各族先民们的口口相传中,历史成为了传说,传说成为了神话。
“陛下、尚令大人。”
云涛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冲着秋妍轻轻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