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京城居然不限单双号你敢信?王府井光溜的连条狗都没有你敢信?这天蓝的跟一汪水似的你敢信?”
陈琮从火车站出来,到王府井大街这一路,嘴就逼逼叨叨的没断过,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怪话。
陈小旭压根不理他,一心沉浸在初来京城的雀跃之中。
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已经熬过了疲倦期,这会阳光正好,大气磅礴的古都扑面而来,处处鲜活,立时又补满了蓝条。
“哎那是不是蛤蟆镜?”
“那人竟然穿喇叭裤啊!”
“哟,那还有滑旱冰的呢!”
娇弱的姑娘展现了活泼好动的一面,蹦蹦跳跳走走停停。
其实真没啥好看的,京城与钢都相比,无非楼高点,人多点,路宽点,车同样的少,人同样的土……这年头连老桑塔纳都木有!
俩人随意逛了逛,陈琮一瞅从老爸那儿借来的手表,道:“不早了,我们先找住的地方,拾掇拾掇吃顿饭,下午再去华侨大厦。”
“嗯,行吧。”
陈小旭经过一路相处,意外的发现他是个伴游好手,不自觉也有些信服。
俩人在王府井外围找了一会,很快发现一家国营招待所。台阶顺着向地下延伸,估计是防空洞改建的。
他一瞧就很有经验,明晃晃飘起两个大字:便宜!
踩着台阶往下走,光线非常昏暗,头顶吊着长线灯泡,一个柜台横在里面。
“那个,同志!”
陈琮差点咬到舌头,不利索的喊出这个称呼,“请问还有房间么?”
一个穿白大褂的大姐抬起头,道:“要几间?”
“我们要两个单人间,这是介绍信……”
他递过曲艺团的介绍信,又递过陈小旭的户口本。别奇怪,1985年才会正式施行身份证制度。
“哦,钢都的。你俩什么关系,是两口子么,长得倒是郎才女貌的。”大姐扫了一眼。
“看您说的,是两口子还要单人间嘛?”陈琮也跟着贫。
“你们来京城是出差?”
“也算吧……”
他凑过头,小声道:“那个红楼梦剧组不正选演员么,我们是来参加初选的。”
“哟!”
大姐眼睛亮了,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不是我说啊,这丫头就跟画里走出来似的,肯定能选上,你这大高个子也难找……”
咋个意思?
陈琮一砸吧嘴,人家就是画里走出来的,怎么到我这就剩个头了?难怪夸郎才女貌来着!
“我们这单人间三块钱一晚,没厕所,就剩两间了。过来瞅瞅吧,不住也没关系!”
大姐充分体现了京城人的鲜明特征,带着他们在地道战一样的布局中左拐右拐,然后推开一扇小门。
里面十平米不到,就一张木板床,铺着花格子床单,另有张瘸腿桌子,用块砖头垫着。
“这是三块钱的……这个条件差点,你住就一块钱。”
大姐不知从哪儿拽到的门把手,哗啦就推开另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