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先生将所有家业贩卖了,恐怕都不够。
这些人张口就要这么多白银,明摆着是来闹事的。
何况,施老先生自己都说,他寄过去给女儿的银钱都被退了回来,这么多年,他女儿也不肯跟他联系了。
沈定珠沉了沉心神,走过去冷冷道:“你们光天化日强闯民家,已犯了律例,何况我朝律法早有言明,男女婚嫁休离,要杜绝烧杀抢掠,全凭自愿。”
“若要休,便给一个理由,哪有你们直接上门要钱,逼我们买休的道理?仁伯,我看此事有问题,不如我们直接报官。”
那凶神恶煞的男人顿时指着沈定珠:“你他娘的是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但一抬头,看见她的样貌以后,他和他带来的那些人,都愣在原地,倒吸一口气。
美,实在是太美了。
眼前的女子站在寒风中,周围冬日景色寂寥,黑色的瓦,白色的积雪,阴沉的天际。
但唯有她,身上一点彩色,像是闯入水墨
中的惊艳霞云,更因娇容上的神情,更显的冷若冰霜,仿佛空谷幽兰。
施老先生急忙朝沈定珠摆手:“阿珠你先回去,他是我女儿家的小叔子,这件事你别管,你快回屋。”
这人绰号“三混子”,那可不是白来的名号,什么闲事都干,不是个好东西。
沈定珠皱着黛眉,她半步没有退让,浑身气势油然而生,贵不可言。
三混子将施老先生推给手下的人,就朝沈定珠走去。
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沈定珠下意识护住了腹部,紧紧皱眉。
“啧啧,你应该不是那老东西的小妾吧?我看他可无福消受的样子,这么说,你是他什么人?养女?侄女?”
沈定珠抿着红唇,不予理会。
三混子回头,问施老先生:“我说施老,这次你又打算以多少钱,把这个闺女卖了啊?既然咱们是亲戚,你不如卖给我,给个面子,也让我享受享受。”
施老先生仿佛被揭穿了心头的伤疤,一张老脸气的通红,原地骂了起来:“你个混账!滚出我家!”
抓着施老先生的仆从一拳打在老人的肚子上,施老先生顿时咳嗽不断,声音像风中残破的落叶。
沈定珠看清楚形势,对方人多势众,又不像是讲道理的人,瞧那三混子的衣着,穿着裘袄,想必家世比施老先生好点。
硬来肯定是没好处的,沈定珠美眸沉着冷静。
“我们给钱,但你们要的太多了,五百两,得给我们点时间,初一那日你来取。”
三混子惊讶地回头,三角眼充满惊喜地看着沈定珠。
“还是大美人好说话,早这样不就好了,我就说施伯仁这个老东西糊涂了,还白挨我们两拳。”他笑出一口黄牙。
伸出手,想摸一摸沈定珠白嫩的脸,她顿时后退一步,眸光警惕凌厉地看着他。
三混子嘻嘻大笑:“哎哟!第一次看见有人生气都这么好看,不过别急,说不定哪天,老子把你娶回家,你还要天天笑脸相迎呢!”
施老先生粗红着脖子催赶:“滚!滚出我家!”
三混子哼了一声,招招手,那些人才放开他:“咱们走,初一的时候要是你们给不出钱,就给我等着。”
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临走时,还顺走了施老先生买来的一千响的挂鞭。
阿良踉跄着起身,赶紧去将门栓插上。
沈定珠扶着施老先生:“仁伯,你没事吧?”
施老先生摇头,花白的头发凌乱,眼里通红:“阿珠,连累你了,你赶紧走,或者你去许大东家那儿避一避,这些混账要不到钱,就会走了,他们不敢闹出人命。”
大不了,他这把老骨头,就跟他们拼个死活!
沈定珠叹气:“仁伯你也看出来了?我这是权宜之计,不过,我并不是想要给我们争取时间,而是我们必须去报官。”
“他们都敢来这么闹,可想而知仁伯你的女儿,如今在他们家是怎么样的情形,我们可以躲,你女儿怎么办呢?我们得想办法让她从这个泥坑里出来。”
施老先生哭的捶打胸口:“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哎!”
见他情绪激动,沈定珠怕他年纪大了出事,连忙让阿良过来,一起扶着施老先生回了主屋。
他们不知道,三混子这群人,还没走出巷子,就忽然被几个从天而降的锦衣护卫,拿麻袋兜头罩住,连求救的声音都没喊出来,就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