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憨,但心里有谱,“这耍笔杆动嘴皮的曲星,那可都是上天派下来的,咋就函得会授得会呢?这二狗子心术不正啦!瞧,这都开始不认人了,嘿……”
傻子的这一通长篇大论只博得镇上几位长者的认同,而更多的人看到的却是二狗子从此风风火火地发了。
以后的事出乎人们的意料:二狗子被隔离审查,并罚了许多的钱去,“函授中心”摘了牌,那两间小木屋重又冷清了下来,而回来后的二狗子却与原先并无二样,只隐隐地消瘦了几许。
这时,人们又想起了傻子的话,并为此惊叹不止。而傻子却依然自得其乐地活着,只是,话却渐渐地多了。
却依然不理二狗子……
艾艾
艾艾美得四乡八镇都为之倾倒。
艾艾死性子。提亲的人来一个回一个,来两个回一双。于是,提亲的人就日渐地少了,人们都只在一旁观望,看谁有福气能娶了艾艾去。
艾艾长到二十出头,做娘的终于按捺不住,日复一日地催着艾艾定下一门亲事,也好绝了众人的耳目口舌,艾艾却只是不答应。艾艾娘便认准了女儿心里是装着人了,就问。三番五次,问的紧了,艾艾终于吐出一个人来:王奂。
傻子?!于艾艾娘的哭诉之中,镇子随即炸了开来。
傻子傻,且穷,守着爹娘传下的两间土屋孤零零地过日子。“傻子不配艾艾!”镇上的人都说。
“王奂人好。”艾艾是唯一把傻子叫王奂的人。自幼与傻子一同嬉戏玩耍长大,艾艾明白傻子,实在,且知道疼人……
傻子却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不仅未显任何行动出来,且见了艾艾便只是躲。与情理相悖的事情往往最能刺激人的好奇心。镇上的人见了傻子于是便有了共同的询问:“傻子,咋,嫌人家艾艾?”那口气里都有着点不满与责备。
“俺不配她……”傻子满面愧色。
傻子的话解答了人们的疑问又增添了人们的疑问。于是,种种的猜测与假想便如春雷之后的蚕一般,探出头来,且眼见着一日日地变着模样,而艾艾便是那桑叶了。艾艾的迅速憔悴使善良的小镇人义愤填膺,纷纷向着傻子发难,不外乎“白眼狼”、“负心汉”一类的谩骂……
傻子便欠着人似地活着,从此无话。
傻子要走了。傻子要去闯海南了。
“县上的施工队招工,傻子头一个去报了名,且卖了身似地订下了五年的合同”,消息热热闹闹地传来,并很快地沸腾了全镇后,这才老远见着傻子踽踽地走在回镇的道上……
在镇头的石碾子边上,艾艾拦下了傻子——
“奂哥,你真走?”
“是。”
“奂哥你老躲着我……奂哥,你嫌我!”
“俺不配。”
“呜……”艾艾哭。
“艾艾,俺……”
“奂哥,你走吧!”
“艾艾……”
“俺不想活了,奂哥。”
“艾艾,别……”
“你走吧,奂哥。”
傻子竟真埋头走了,一头扎进那两间土屋里不见出来。
艾艾也真就在镇边的小林子里“自挂东南枝”了,却不死。让猫在林子里作章的二狗子给救下了……
傻子终于还是走了……
傻子离开小镇的那天,镇上的爆竹着了魔般地炸了一天——艾艾嫁人了。
美滋滋忙里忙外的新郎官是二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