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贵人是清河王的母亲,先帝又与清河王手足情深,即便是蔡伦投了先帝,也不免战战兢兢,生怕先帝过河拆桥,舍了他为清河王出气。
蔡伦没想到先帝不但仿佛忘了他逼杀宋贵人一事,反而对他委以重任,官至尚方令。
先帝天资
聪颖,四五岁就知隐忍,十四岁能诛灭窦氏,乾纲独断,现在看来皇帝与先帝相比也不遑多让。
刘隆让蔡伦回去,自己做功课,他现在筋骨柔弱,两位师傅没留什么大字,只让他看上几页,又让江平在他耳边读上一篇《左传》。
刘隆吃罢午饭去睡了,醒来屋里一片昏暗,头也懵懵的。江平扶他起来,笑问:“圣上,你这是怎么了?”
刘隆甩甩头,看了眼昏黄的窗外,风呼呼地刮着,问道:“我睡了多久?”
江平道:“不足半个时辰。”
“不足半个时辰?”刘隆惊呼一声,赶忙跑到门外,抬头一看,只见北宫上方积着一层乌压压的黑云,风越来越大,吹得草木簌簌作响。
“
要下雨了!”刘隆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是,天要下雨了。”江平在一旁也笑道。
刘隆笑起来,又问:“母后回来了吗?”
江平摇头道:“陛下还没有回来。”
刘隆道:“你打发人问一声大长秋,母后可有带雨具?若没有,请大长秋尽快送去。”
江平应了一声,想要吩咐小寺人,想了想还是自己去为好,就叫王娥看顾好圣上。
以大长秋惯常处事的风格,想必在天气有变时就送雨具过去,不过这是皇帝的孝心,跑去吩咐一趟,何乐不为。
江平去找大长秋郑众,屋里太暗,王娥放下手里的活计点上灯。
没过多久,外面就霹雳吧啦地下起大雨,屋檐下水流如注,院内很快积了一层水。
风雨如晦,下了一两个时辰,雨才停下来,乌云散去,云层裂开,露出里面璀璨绚美的夕阳。
黄灿灿的阳光从云层的漩涡中直剌剌地射下来,灰白色的云层染成绚丽的色彩,被雨水清洗后的北宫多了几抹秀丽和华美。
雨晴了,邓绥从雒阳寺回来了,脸上过着和煦的笑容。刘隆见到母后,跑上前行礼道:“儿见过母后。”
邓绥笑着拉起他的手进了宫殿,问他学习上的事情。刘隆绷着脸一一说了,自古以来上学的小孩都逃不过家长回去问长问短。
邓绥听他说到《左传》,问他:“听懂了吗?”
刘隆道:“有些懂,有些不懂,不懂的江平与我粗粗讲了,师傅说先熟悉,等学完了字再说。”
邓绥颔首,邓弘和许慎是她精心选的师傅,自然很放心。两人一起吃了晚饭。
吃罢饭,蔡伦捧着漆盒,来说纸张的事情。邓绥试过后,赞不绝口。蔡伦又提起请皇太后赐名,并把刘隆卖纸的主意说了。
观邓绥的行事,她固然在意名声,但更务实,听到蔡伦这么说就同意了,让蔡伦着实去办。
同时,邓绥欣慰地看着刘隆,道:“圣上,你长大了。”
刘隆笑道:“母后节俭,朝夕仅一肉饭而已,若再减恐怕也节省不了多少。节流不如开源。”
邓绥听到刘隆这一番饭,惊讶起来,赞道:“隆儿越来越上进了。”
刘隆冲邓绥一笑,道:“这是和母后学的。”邓绥闻言笑起来,也没忘记正事,给竹纸起了漱玉纸的名字。
刘隆在一旁叫好,引得邓绥忍俊不禁。
大旱缓解,邓绥心头压着的石头终于没了,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然而,上天仿佛和邓绥以及大汉开了个玩笑,旱灾之后,六月份京师与郡国又发生水灾。
今年由于干旱,夏粮减产至少两成,六月份这一场大雨又摧毁秋苗,不用想,明年想必和今年也一样,处处都打饥荒。
刘隆气得直骂老天爷,不给人吃饭,不给百姓留活路。
上天忒吝啬了,连个风调雨顺都不肯给大汉。光武帝是位面之子,大魔法师,怎么到他就变成了水旱灾异连绵不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