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长琉国的夏日,一向来的要更早,还没彻底进五月,烈日便当头照了。
摄政王的府邸里,青树葱茏高大,亭台楼阁交错,假山中的流水,缓缓荡
着剔透的珠光。
一位美人,经由四个丫鬟的护送下,顺着迎风长廊,朝前走去。
她身穿月兰色的织锦留仙裙,腰身纤细若蒲柳,肌肤赛雪,那巴掌大的小脸,灿若桃李芙蓉,一双水眸潋滟。
若不是她梳着妇人髻,旁人会以为她仍是未出阁的姑娘。
那四个丫鬟穿着襟子,一瞧就是府邸里数得上号的奴仆,其中一个长脸圆眼的丫鬟,在快要到房之前,突然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来,盯着美人,眼神有些不客气。
“阿珠小姐,虽然你是被王爷下令,要好生对待的人,但说到底,您也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鱼夫人要奴婢提醒您,遵守本分,别在王爷面前忘了身份,若是故意僭越,闹出笑话来,您脸上也不会好看!”
一旁的丫鬟帮腔:“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在府邸里立足,说句不好听的,您以后到底命运如何,谁也不知道,说不定还不如我们丫鬟呢。”
这几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带着恶意,将她奚落的体无完肤。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们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奉命”敲打她,什么难听说什么。
摄政王妻妾众多,原配王妃早就去世了,如今当家的,是贵妾鱼夫人,自从沈定珠被好好地养在府邸里,她便多番对沈定珠敲打针对。
鱼夫人怕她勾引摄政王,派来的四名丫鬟,更像是监视一样,寸步不离。
至今,除了摄政王,府邸里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摄政王忽然将这么漂亮的女人,养在府邸里,以义女的名义好生对待,到底是要做什么。
沈定珠淡淡莞尔:“你们日日都这么说,难道还没瞧出我的分寸?”
几个丫鬟冷哼一声,随后,沈定珠便跟着他们,去了摄政王的房里,单独密谈。
推开门进去,一名年过六十的威严老者,负手立在房里,听见动静,他回过头来。
“阿珠,一会义父有个贵人要来造访府邸,你替义父好好地跟他聊一聊,务必使得那位贵人尽欢颜。”
沈定珠颔首:“我知道了义父。”
摄政王看着她的娇态,他沉下眼神,再次试探:“倘若贵人问起你的来历,你该怎么说?”
沈定珠垂着眼睫,貌美无瑕的脸上,是一片温柔艳绝。
“实话实说,我受到晋帝的欺负,被迫与家人分开,辗转流离,被义父所救,养在膝下,之前身体不好,所以近日才回到府上。”
摄政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上前一步:“阿珠,我知道你失忆后,一定对自己的过往很好奇,但义父不会害你,否则,就不会倾尽全力救你性命。”
沈定珠轻轻颔首:“阿珠明白。只是,我只怕无法侍奉那位贵人,因着我记得我成亲过,也生过孩子……”
摄政王飞快地打断了她:“你放心,你只需要用美貌和温柔,与那位贵人来往,他一定会被你折服,从前你的过往,就变得不重要了。”
“你要记得义父的叮嘱,若是这一次能得贵人的喜欢,阿珠,义父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攥着了。”
沈定珠潋滟乌黑的美眸深处,划过一抹极快的情绪。
她乖乖应下:“阿珠定会竭尽全力,为义父分忧。”
摄政王让她先行离去,准备以待。
沈定珠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来:“这几天,听见身边的丫鬟私下议论一个叫魏琬的姑娘,说是义父的小女儿,可是她死在了晋国,她们还猜测,我也是从晋国来的,怀疑她的死跟我有关。”
她轻眨眼眸:“义父,是不是真的如此?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倘若是真的,还请义父一定要告诉我。”
摄政王严肃的面孔,顿时黑沉:“她们竟敢胡说八道?魏琬分明是和死士私奔,我早已不认这个女儿了,阿珠,别多想,丫鬟乱嚼舌根,义父会为你做主出气。”
沈定珠含笑一抹,没说什么,翩然离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中,对镜梳妆半天,也没见鱼夫人安排来的四个丫鬟回来。
过了一会,倒是来了两个新面孔的丫鬟,一个叫晚春,一个叫沐夏。
她俩齐齐请安,跟之前四个丫鬟比起来,十分恭敬本分。
“王爷说,以后奴婢二人,就专门伺候小姐。”
“小姐梳妆可妥当了?贵人已至府上。”
沈定珠放下梳子:“走吧,我已经好了。”
她跟着丫鬟,前往长亭幽凉的后花园,路上经过花廊,瞧见几个家丁抬着奄奄一息的四个人。
摄政王的动作倒是快,说打杀就打杀了。
沈定珠垂了一下眼睫,盖住眸中异样的潋滟。
等到了湖边长亭里时,摄政王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离得远,沈定珠只看见,有一人身穿秀金白服,坐在亭子里,正在品茶。
摄政王在他身边,分外赔着笑脸,寒暄闲谈。
靠近了以后,沈定珠听见,摄政王
称呼对方:“皇上……”
她有些惊讶,美眸盯着那人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