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仿佛传来幽冥的乐响,沈定珠头疼的快裂了,她在空中漂浮不稳当,忽然一下子窜过好几个光阴一般。
她看见从前萧琅炎对她冷脸之时,他背过身的时候,却强忍着关心她的神情。
她看见傅云秋挑衅她,她转身就走之后,萧琅炎将傅云秋踢去冰冷的秋水里,警告傅云秋不许再招惹她。
她看见了,原来前世她爹并非落崖身亡,而是被萧琅炎安顿去了一处隐秘的宅子,让他好好休养生息,等沈家翻案,就可以将他堂而皇之地带回来。
她看见的一切,都是前世不曾知道的细节。
沈定珠站在一片混沌中,大彻大悟,哭的满面是泪。
原来萧琅炎早就爱她,原来他们蹉跎了这么多年,原来他们差点又错过一辈子。
上天是仁慈的,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其实是怜悯他们!
万千失去的记忆像水,重新流回脑海。
沈定珠哭着醒了过来。
床榻边,是沈母通红的双眼,瞧见她醒了,屋内所有家人都松了口气。
“珠儿醒了,还难受吗?”
沈定珠摇摇头,声音虚弱,眼里却渐渐点亮从未有过的生命力,乌黑澄净。
“你在庙里摔倒,鬼医说怕你病情反复,你是否忘记什么?”
“娘,我什么都没忘,反而记得更清楚了,我想皇上了,我想让他回来。”
听见她说这句话,沈母一怔,旋即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噗嗤一笑。
大嫂上前:“妹妹,你可真是吓坏我们了,好好好,还知道想皇上,必然是没什么事。”
萧心澄小手抓着沈定珠的指尖:“娘亲,这话等父皇回来了,你也要告诉他喔,他肯定会偷偷笑的眯起眼。”
沈定珠用心地养身体,她恨不得骑马去冀州,亲口告诉萧琅炎她的前世,告诉他们已经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但是,萧琅炎原定于半个月以后就回,却突然失言了。
沈定珠等不来他的信,只等到她二哥送回来的一封家。
“二哥说什么?”
“冀州大雨,河堤多处又被冲毁了,哎,本来就没修好,这下麻烦了。”沈父叹气。
沈定珠眼里聚起浓云,担忧不已。
沈母见状,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皇上带去许多护卫,凡事不会让他亲力亲为,你且放心地等着他回来。”
然而。
又是半个月过去,萧琅炎也没有传信回来,她二哥也没有家寄回。
沈定珠不知冀州发生了什么,着急万分。
一天夜里,她睡不着,心里不安的感觉日益增加,她干脆秉灯去看看一双儿女。
但,刚经过萧心澄的房间时,却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沈定珠推开门,屋内躲在被子里哭的小姑娘,顿时探头来看,露出一双兔子般通红的双眼。
“澄澄,你怎么了?”沈定珠连忙将灯放去桌上,转而将女儿抱在怀里。
萧心澄抿着嘴,眼泪不住地流,就是不说话。
外祖母不让说,不然,怕说了让娘亲的身体受不住。
“你别让娘亲着急,到底怎么了?”
“娘亲,父皇会死吗?”
沈定珠心头一顿,面色陡然惨白下来:“你为何会这么说?”
萧心澄忍不住了,哭着道:“外祖收到了二舅舅昨日传回的家,说父皇被洪流冲走了,不见了,信里说父皇恐怕凶多吉少,让我们早做准备,娘亲,父皇会不会死了?”
沈定珠头脑中一阵嗡鸣。
那一瞬间,她好像被命运当头给了一棒。
萧琅炎……会死吗?
她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逆流,让她咬破了嘴唇,都毫无知觉。
她豁然站起身,扶着门框与墙,跌跌撞撞的,撞倒了桌子上插着那支粉桃花的瓷瓶。
沈定珠恍惚不安,快步走向爹娘的院子,到最后,她提裙飞快地跑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个时候抛下我们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