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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锡安

这是朝圣的行径,但某些博爱的伟大迷思,同样也不拒绝无信者的进入。

没有信仰,不代表着没有追寻。或许,只是比信徒,更容易陷入迷惘的境地。李阵郁曾经就有过一段时间,将圣经留在每一处血流之地,这是他那时的依仗,是他的慰藉,是他赖以生存,借来的判定。

关于神学和理性的对撞和争论,李阵郁从来不屑于在这上面浪费心思。包括此行来锡安,他也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在外象安宁,其实内心已接近崩溃的时候,来寻求一抹坚定。

有一件事情是他一直以来都颇为担心的,那就是他怕自己有哪一天,真的压抑到了极限,就此疯掉,就此失去了控制。

他需要一些东西,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就好像部分的信仰、就好像一腔感性的声调……就好像宽厚的手掌,抚上温顺的长发……或许,还有爱情,或者是一些别的东西。

临近四月,Y色列的气温和Y度相差不多,李阵郁白色衬衫的袖口,依旧是敞开着的,就这样——

一路,他们走过哭墙,看见叹息之壁的石头,在流泪。

人们借此希望,总有一天,和平会降临到这片土地上。那时,人们将不再互相杀戮,而哭墙也会恢复它本来的称呼—西墙。

一路,他们走过维亚多勒罗沙——苦路。

时间刚好是四旬期的最后一个主日,他们途径附近的天主教堂,看见被称之为拜苦路的宗教活动,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的过程,重新在他们眼前呈现。

撇开一切其他不谈,至少这是,最伟大的受难。

有些伤痛,总需要有人站出来,将它背负。

走完苦路,两双影子暂且离开,李阵郁带着金承炫去到一家小店里,简单吃完迟到的午餐。接着,重新穿越锡安门,目光流过墙壁上的弹孔,感受着历史和信仰,在脚下的石板路缝隙里沉淀。

最后抵达的地方,是圣母安眠堂。

圣堂里,布满着金色的马赛克画。圣坛上方的半圆拱里的马赛克画,留下圣母和幼年的耶稣具体印象。画的下方,则为依撒意亚预言中的八位先知圣人以及拉丁诗句。

脚下踩着十二星座图案还有箴言,伫立在圣堂内的人两相无言。他们只是抬首,将周遭其他人的低语全部清空,于一片岑寂中,环顾着那穹顶之上,感染心绪的全景。

金承炫在期间有抬过一次手,他的臂膀,和向前的手指,笔直指向着其中一句拉丁诗句。

它说——

生命的每一个瞬间都是美好的……只要它忠诚于自己。

这里,是应许之地。

每个人,都是应许之人。

永远没有可以彻底消融殆尽的仇恨,作为应许之人,该放下的放下,该拿起的拿起。

某个人类聚集成形的伟大意志,从来都没说过你一定要去做英雄。

所谓应许,应的是自己内心里的声音。

有的时候,退一步,不是被击退。只是卸下执拗的自我防备,换另外一种方式,达成温暖的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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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沉重的冰山融化过了一角。

耶路撒冷首都机场的远机位上,两个人正在等飞机停摆过来,金承炫稍长的头发,在风中一缕一缕的被带出坚毅的角度,今日份的眉尾,扫去了太多浓厚的阴霾。

和煦的阳光正好,刺骨的黑暗于倏忽之间暂且褪去。表面上看起来很多伤痛,都已被抚平。表面上看起来,经过锡安一行,某些墙围的裂缝,蔓延的更加彻底。

站在李阵郁侧面的金承炫,瞥了一眼身边的他,尽管仍旧猜不透自己这位Hing的表情,但他猜想,走出阴影的路途,应该没再有多遥远了。

可其实,他只猜对了一半。

确确实实,博帕尔事件的前后末尾,再加上最后锡安的那一行拉丁诗句,改变了他很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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