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向救助队向政府，提供了应对方案。

如果……

没有如果，这里，此刻，只有李阵郁。

恐怕他们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如何跑路。

工厂门口，是成堆的尸体。步履沉重的李阵郁，垂着双手，没有从拦在那里的那些尸体上跨过去。他启动了一次越空。距离只有三米。

死亡，是一出绝望的悲剧。这些无辜的人，活着的时候没有尊严。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在他们死后，致以最后的尊敬。

他们是这个时代的牺牲者，并承担着这个坏透了的时代，所有的阵痛。

静谧的仍旧没有丝毫褪去迹象的毒气里，传出了一缕叹息声。李阵郁继续往前走着，试图将这座即将**的城市，用最简单的方式走完。

以农药厂为中心，向外辐射，最靠近的大半个贫民区，只剩下一片死寂。单纯只靠听觉的话，李阵郁发现自己什么也听不到。

人类社会的一切进行时态，都停止了，悄无声息。

而这种悄无声息，跟安宁二字，毫无关联。甚至可以说是，站在了最彻底的对立面。

空旷的街道里，只要那一抹脚步声，被无限放大，带着刺耳的回响。一圈又一圈的，在墙围里，犹如孤魂一般的，在游荡。

就这样，李阵郁承受着耳边的啸叫，一步一步的，和万千尸体，错身而过。

顺着风向，整个城市好像行成了一个界限分明的怪圈。

最里头的一块同心圆，成了无主之地，染着最深的黑色。这黑色慢慢变浅，变灰，直到最边缘的地带。

一路上，他放下了很多，也拾起了很多。

在靠近外围的地方，他看到救援队，拼了命的和死神交手，将一息尚存的生命，无畏的抢回。

他们将居民，抬到勉强能够呼吸的地方，替他们褪去被污染的所有衣物。

许多辆消防车，集结在那里，在天上散开水柱，像一场大雨，落在人群当中。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如何，这里都不会再出现彩虹。

基础解毒剂亚硝酸异戊酯，被滴在棉花上，以供中毒者吸入。然后静脉注射50l蓝色蒙，经3～5in后，再静脉注射30%硫代硫酸钠溶液50l。

救助队员们，最初的泪目，因为忙碌，已在脸颊上和毒气相互作用，最终干涸成龟裂的泪痕。

他们带着的B型过滤式工业用防毒面具，在这种浓度下，有效防护时间被缩短至了二十分钟。可是，需要救援需要治疗的居民，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甚至于有的队员，只带着简陋的口罩，就跑去救人。

可以说，他们实际上也是中毒者。但他们又和李阵郁一样，各自，有着各自的背负。

集中的救治营地，李阵郁并没有靠近过去，他站在视线所及的边缘，往那边凝视过几眼。随即，目光收回。

转身堕入阴影的一个瞬间，他衣角的最后一抹灰尘，被震退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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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DC，安全屋。

站在淋浴间里头的李阵郁，任由力度强硬的水流，刺在身体上的每一个角落。

毒气被冲刷而下，继而进入下水道，和同样肮脏的东西汇合。

鼻翼下端的血又再开始流，哪怕被稀疏之后，它都仍旧带着鲜艳的红。

和其他人一样，相信那些毒气，会在数以万计的身体里，形成日以夜继的残留。

从淋浴间里出来，李阵郁面色平静的擦去唇上的血，换上一套相同的西装。

他迈步而开，一把推开安全屋的木门，华盛顿正午的冰冷阳光，扑面而来。

有关于天眼计划的会议，在李阵郁重新入场后的一个小时内，宣告彻底结束。

这场会议，被白宫内部记录为——十日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