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名分已定,刘隆成为大汉天子,这么小年纪登上帝位的恐怕独此一家。
群臣高呼万岁,气氛热烈,刘隆在心中郑重其事地发表了即位感言,着重感谢了他的母后陛下。
即位礼成后,邓绥伸手去取传国玉玺。刚才为了防止传国玉玺掉落,她将玉玺塞到了襁褓里面,手探入暖烘烘的襁褓里,抓住玉玺的一角。
邓绥竟然感到了一股拉力,低头与满眼无辜的刘隆对上。
“咯咯。”刘隆露出乖巧的笑容。
邓绥感到传国玉玺上的阻力没了,心中笑了笑。她将带着温度的玉玺取出,交给身后的小黄门妥善保管。
这传国玉玺还真是让他过过手瘾而已……
刘隆脸上露出讪讪之情,仔细一想,母后把玉玺拿走在情理之中。传国玉玺在他手里只是玩具,先帝大行,诸事繁多,下达各种诏敕令数不胜数。
那些诏敕令上面要用传国玉玺盖章呢。
邓绥叫来蔡伦,让他把小皇帝送回去。大行皇帝入殓,宗室诸侯、公主嫔妃、公卿大臣等等都要过来哭丧。
事情繁杂,天气寒冷,刘隆小小的人儿不添麻烦就不错了,怎敢让他在此地长留?
他若在这里,旁人必要过来拜见,这么小的人儿天天在屋里尚担忧夭折,更何况是频繁见风?
临行前,邓绥叮嘱道:“蔡尚方,你和大长秋,都是先帝生前最看重的人。新皇,朕就交给你了,他还是婴儿,万事以他的身体为重。”
蔡伦抱着刘隆,恭敬地应下,命人找来毛披风在襁褓外面裹了一层,这才抱着小皇帝离开。
此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更天。夜更加冷了,外面又起了大风。
送走小皇帝,邓绥安排好守灵的人后,又命太官煮汤做饭,为众人驱寒充饥。
安置妥当,邓绥召见三公、光禄勋、卫尉、御史中丞、司隶校尉、大鸿胪以及清河王刘庆等王公重臣。
“先帝圣德淑茂,早弃天下,遗命皇子隆登基。皇子年幼,朕暂且辅佐听政。朕年浅德薄,还望诸君念及先帝恩德,继续为陛下分忧。”
众人听了连称不敢,又说了一番誓死为国尽忠为君分忧的话来。
邓绥道谢,目光落在面色苍白的清河王刘庆身上,关切道:“先帝在时最与清河王你亲厚,如今先帝去了,清河王你更要保重身体,勿让先帝在九泉之下为你担忧。”
清河王刘庆是先帝的兄长,两人的母亲都被窦皇后所害,同病相怜,关系亲密。在诛窦氏时,刘庆也曾参与其中。
清河王刘庆虚弱:“臣多谢皇太后劝慰,只是先帝……先帝那么年轻……”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邓绥的眼泪也跟着落下来,太尉张禹等诸人皆劝,才止泪。
“先帝丧事赖三公诸君操持,而且皇帝冲幼,朕想要你们留居禁中辅助政事养育皇帝。不知张太尉、徐司空和梁司徒意下如何?”邓绥注视着这三人。
她放弃了年长的刘胜,坚持立刚满百日的刘隆是有自己的私心。刘胜身体“痼疾”是邓绥攻击刘胜不得立的借口,她就是想立一位倾向于自己的皇子。
窦氏的结局历历在目,邓绥不想做第二个窦太后,也不愿邓氏做第二个窦氏。
刚满百日的刘隆成为最好的选择,邓绥和刘隆的生母无仇无怨,将来亲自抚养他长大,自然比立年长知事的刘胜要好上百倍。
刘肇心中也清楚皇后所想,无论立刘胜还是立刘隆,都需要太后辅政。既然如此,最好选一个皇后满意的人。
不然,只怕这皇子说不定会如海昏侯一样被人废掉,太后再立满意的皇子。
那何必多此一举,折进去一个皇子?
刘肇听从邓绥的意见,遗命皇次子隆为帝。至于将来如何,刘肇对那个牛脾气的幼子相当抱有期望。
实际上,立刘隆为帝只是第一步。刘隆即位后,如何稳定刘隆这位小皇帝的帝位,成为邓绥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因此,邓绥提出了让三公留居宫中的建议。
一来,三公居禁中确实方便处理朝政。
二来,三公乃群臣之首,在大臣中具有号召力,最容易发动政变的也是这三人,虽然邓绥信任这三人的人品,但她仍然希望三公留居宫中,置于眼皮之下,并斩断他们与外部的联系。
三来,三公留居禁中了,那她的兄弟自然也能住在宫中,如此一来这宫中从宫女寺人到巡逻护卫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张禹等人面露迟疑之色,虽然他们年事已高,但留居禁中,不太妥当吧……
邓绥进一步逼迫道:“皇帝年幼,朕又为一妇人,诸君犹豫踌躇,不愿为先帝和皇上分忧,难道是忘了先帝的恩德吗?”
三公之中张禹和徐防最受汉和帝信重,闻言不得不出口表态。
张禹拱手道:“先帝待臣恩重如山,臣自然愿意为先帝分忧,为皇上尽忠。”
徐防和梁鲔亦道:“臣也愿为先帝分忧,为皇上尽忠。”
邓绥微微颔首:“先帝果然没有看错人。朕即刻命人为诸君准备帷幄床褥,一应吃穿器用均有宫中提供,诸君勿忧。”
“朕读曾读到太保太傅养育成王,细想之下,岂不是与现在你们居住禁中养育皇帝类似?”邓绥道。
张禹等人连称不敢,惟愿尽心竭力辅助皇帝。
说完三公的事情,邓绥勉励光禄勋
和卫尉守卫保护好宫廷,又命御史中丞和司隶校尉严加监察,最后嘱咐大鸿胪和太常仆用心办理大行皇帝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