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高速公路无一例外地拥堵，天空阴沉沉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他们在行程中段的服务区停下休整，在停车场碰见好几个开大车的彪形大汉用鲁城口音聚在一起交谈，神情很是焦急。
郁恬在便利店拿了两罐热咖啡和一些巧克力，看了眼导航上显示的拥堵路段，盘算着行程时间。按照这个速度，到外婆家也要天黑了，看着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顾珩洲，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结账时她不禁和收银员攀谈了一句，“这都除夕下午了，往年也没有这么堵啊。”
收银员一边扫码，一边点头，“可不是嘛，上面有规定，所有货运车辆都要停下检查，尤其是汉城方向过来的。”
“那边不是已经封城了吗？”
“总有些遗漏的，听专家说啊，这就是传染病，我们也怕的，每天来来往往接触这么多人，谁知道哪一个是病毒携带者。”收银员结算完毕，顺口问了一句，“要袋吗？”
郁恬扫码付款，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
顾珩洲挂完电话，见她已经走过来，指了指门外的方向，“我们走吧。”
“顾总，真的不好意思，耽误你回家了。”郁恬给他递了一罐咖啡。
他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一种开玩笑的口吻，“罐装的味道一般。”
郁恬怔了一下，笑了笑没有说话，心情却随之放松。
“你刚刚老看我做什么？”他笑得亦正亦邪，头微微侧向她的脸颊，声音轻缓得像是耳边低语。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懒散轻怠的眼神，只听到冷风在耳边一阵呼啸，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脖子在柔软的羊绒围巾里微微一缩，“我哪有？”
他顺手拢了拢她的肩膀，把她往怀里一带，也不管她是什么表情，就这么搂着她径直向车那边走去。
车子继续缓慢地往前移，不时有电话接进来，他戴着蓝牙耳机与对方通话。她索性自顾自地听着自己的音乐，默不作声。
忽然，左耳的耳机被拿开，她转头去看他，他笑着直接塞入自己的耳朵，“我听听。”
是seret garden的《half a rld a：
re half a rld a
standg next t ，
it sees that everda
i’ lsg alst visi
thh are n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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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t half a rld a…
他转过头，静静地瞥了眼她落寞的神色，趁着堵车的间隙，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按下暂停键，“这歌不好，以后不要听了。”
她转过头来看他，他的脸色沉了两分，眉头微蹙，目光里没有半分温度。车厢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换一首歌。”那不是商量的语气，冷冽强势得过于明显。
她疑惑地看了眼刚刚的歌名，“天各一方”，才恍然大悟，只觉得他有些过分揣度和想象。抿嘴笑了笑，也不解释自己只是随机播放的事实，有些讨好地歪头冲他一笑，“顾总想听什么？”
他瞥了眼她无邪的笑容，神色稍稍有所缓和，语气还是冷冷的，“听你喜欢的，只是刚刚那首不行。”
她打开乐找了找，翻出了以前练口语时听的意歌单，心想这种冷门的语言他应该没有什么避讳的。
一支轻快的旋律传入两人的耳蜗，他眉间舒展，也不去计较歌词的含义，全然沉浸在她编织的异国曲风里。她余光偷偷瞄了眼，心里暗笑。
没过多久他似乎有意看向她这边，猝不及防地对上她近乎促狭得逞的目光，那审视的眼神将她一眼看穿，“故意选我听不懂的？”
她脸色一僵，咽了咽津，仓皇地避开他的眼神，蹙着眉反抗道，“好听不就行了嘛？”
他佯装生气地冷哼了一声，唇角却露出一丝近乎宽容的笑意。
经过了拥堵路段，前方的车流慢慢疏通，车子速度渐渐加快，随后一路畅行。
下了高速，天色已经黯淡，远处的山影层层叠叠，两束车灯照过去，空气中似有细细的尘屑飘浮。她看了眼前挡风玻璃上粘黏的晶体，顿时反应过来，“下雪了？”
他面色如常，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
车子抵达小院时，天已经全黑，路面积了薄薄的一层，车轮压过，地上出现两道醒目的黑色痕迹。屋里灯光暖黄，老太太听到车子引擎声，走过来扶着门框往外看，见到两人下车神色又惊又喜，“恬恬？”
郁恬赶忙走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急声说道，“外婆，怎么不跟妈回市区，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啊！”
老太太掸了掸她身上的浮雪，拍拍她的手背，神情自若，“不碍事不碍事，别大惊小怪的。”她看了眼走近的顾珩洲，有些欣喜，“小珩也来啦。”
顾珩洲两手拎着几个红色礼盒，像是早有预备，恭敬地颔首，“外婆。”
老太太把两人往屋里引，“进去再说，外面冷。”
眼见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越积越厚，郁恬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再看向淡然处之、只顾饮茶闲聊的二人，又有些哭笑不得。她忍不住出声打断，“顾总，你今天恐怕回不去了。”
顾珩洲浅浅一笑，似乎不胜在意，转头看向老太太，“外婆，我们留下来陪你过年可好？”
老太太精神矍铄，微笑道，“当然好啊。”她站起身，“我去弄两个菜，小珩啊，待会陪我喝两杯。”
顾珩洲笑着起身，顺便递了个眼神给郁恬，“我们来帮您。”
郁恬愣在原地，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思绪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是陈美心的来电，跟她大致解释了一下情况，瞧着眼前的境地，也不得不事从权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