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也凭着微弱的方向感,尽量给梁怀瑾指路,梁怀瑾开了近二十公里,终于回到原来的路线上。
邱也这一路一直心惊胆战的,生怕路上再遇到以塞诺的轰炸。
比起轰炸,梁怀瑾倒是更担心邱也,她把自己的鞋给了那个女孩,此刻一双脚冻得通红。
“冷吗?”他忽然问。
“啊?”邱也无意识地搓着脚,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脚,冷吗?”他惜字如金。
“不冷。”邱也道,停止了搓脚的动作,又想起废墟上的那个女孩。
“沙伽会有孤儿院吗?”她忽然问。
“有难民救济所的,他们也会保护孩子。”梁怀瑾宽慰她。
汽车来到了一处崎岖的山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群人,穿着联合国标志的衣服,有医生,还有各国的志愿者,在一辆被炸毁的汽车前忙碌着。
炸弹很显然也落在了这里,附近的草垛烧得一片焦黑,沙石都被熏成煤炭。
“联合国的工作人员怎么会在这?”梁怀瑾看着眼前的各色人等,疑惑道。
“好像还有志愿者,”邱也道,“我们下去看看吧,也许有我们队里的人。”
“嗯。”梁怀瑾踩了刹车。
邱也下了车,赤着脚踩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踉跄了一下,又直起身子往前走,走到人群中间,却见中央铺了一块巨大的白布,上面躺了一群人的尸体,这些尸体用蓝色的布袋包裹着,露出来的半边脸颊苍白得反光,嘴唇也是白的,有些人的脸甚至被炸毁了,已经认不出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
忽然,邱也瞥见了一个身影,一米八的高大小伙子,亚裔面孔,面色惨白,眉毛很浓,笔直地躺在蓝色的布袋里。
邱也有一瞬的呆滞,从昨晚到现在,她见到了太多死人,眼泪流得太多,已经麻木了。
可是,有个人浮现在脑海里,那个人嘴角上扬,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那个人绽放出灿烂的笑,说:“等回国了,我就跟她求婚。”
那个人在每一个气氛紧张的时刻里,给队里的人带来了轻松和欢乐。
可现在,这个人静静地躺在她面前,被死神夺走了一切,所有的展望和幻想,所有的幸福和希冀,在这一刻化成了泡影。
“小马哥——”邱也脑袋嗡鸣,一瞬间眼眶涨红,疯了似的上前,抱起马跃的尸体,悲痛地哭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邱也泪眼婆娑,扫了眼周围的人,他们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她不理解,为什么以塞诺连志愿者都不放过,为什么这么丧心病狂?
邱也悲痛地质问,可没有人能回答她。
这辆从希尔医院回联合国大楼的专车,在路上遭遇了轰炸,车上无一人幸免于难。
梁怀瑾不认识马跃,但意识到这是邱也志愿队里的人,这是他的同胞,如今凄惨地死在了异国他乡。他的眉毛愤怒得皱起,双手握成拳头。
联合国工作人员上前安慰邱也:“are k? shd g n你还好吗?我们该走了。)”
志愿者们的死到底和沙伽平民不同,马跃会和其他被炸死的志愿者一起,先送到联合国大楼,之后会有专机送回国内。
邱也失魂落魄地回到车上,梁怀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现在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