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高呼:“三皇子殿下到。”
席间众人俱是一愣,连忙凝眸望去,果真看见一个年轻男子从远处款款走来。
他身穿银色长袍,襟摆和袖口处绣着回形纹,头戴淡色玉冠,腰间垂下一枚青玉佩。如此简单的装束,低调而不起眼,若非众人识得那张清俊的脸孔,丝毫猜不出来者是帝王之子,天潢贵胄。
不待众人从惊讶中回过神向他行礼,他便抢先道:“诸位夫人小姐免礼。此番我不请自来,唯恐多有叨扰,还望威远侯夫人莫怪。”
于理而言不合适,放眼望去席间全是女客,其中还有许多未出阁的少女。宇景冒然走进来,确实不合适。
于情来说他的嫡妃人选尚未确定,即将纳进府的两位不过侧室。上元节他虽言明暂时不选嫡妃,席间不缺待嫁的闺秀跃跃欲试。譬如姚希琳,在看见三皇子赏心悦目的面孔时,少女心扉倏然敞开,一颗心随之悸动。
威远侯夫人忙起身相迎,口中含笑说:“不敢不敢,三皇子殿下屈尊前来令此处蓬荜生辉,妾身喜不自胜。”
“这是本王为夫人准备的生辰贺礼,还望夫人笑纳。”说着,宇景转头命人呈上礼物。
随从当众打开锦匣,露出里面的贺礼,当即一阵惊叹称赞响起。
原来,匣子里是一对美丽的仙鹤。色彩斑斓的羽毛迎风可颤,鹤眼用极品的褐色宝石镶嵌,散发幽幽的光芒。鹤顶镶着一块夺人眼球的红宝石,尖长的鹤嘴由赤金打造,看起来巧夺天工。
姚希琳收到母亲递来的眼色,看似不经意间低头,实际是为了呈现自己最美的姿态。唇边含巧笑,伶俐道:“这份礼物贵重又精巧,三皇子殿下太有心了,母亲欢喜得难以言表。”
宇景点点头,目光掠过她娇美动人的俏脸,不禁眉心一动。威远侯府嫡长女也算闺秀中的翘楚,若非宇程式微,近来他颇得皇帝器重,只怕威远侯还瞧不上他这个无所依靠的皇子当女婿。
他需要强大的岳家成为助力,要么是将门嫡女,要么是名门闺秀。尽管他对另一个少女更有兴趣,也不得不两手准备。
突然,宇明珺百灵鸟般的嗓音传来,颇为意外地喊了声:“三堂兄。”
“看来今儿凑热闹的不止本王一人,珺堂妹也来了。”宇景笑着回了一句。
虽为堂兄妹,他们却不亲厚。话说盛亲王怎会让掌上明珠亲近一个不得宠且存在感稀薄的堂兄?这些年他宇景低调做人,表面上依附他的大皇兄,为其马首是瞻,不过是在羽翼丰满前苟且平安。
年前他只稍露锋芒,在皇帝面前得了些脸面,朝中风向也变了不少。等来日大展宏图,任何人皆是他的踏脚石。
教养极佳的宇明珺和气应道:“母妃总算允许我出门,说来我也好些年不曾出府做客,真叫人笑话呢。”
笑话?事实上谁敢笑话她?
威远侯夫人始终是以笑示人,很难猜透她的真实情绪,此刻同样如此:“今日三皇子殿下和郡主皆赏脸前来,是我们威远侯府求之不得的福气。来人,快给殿下单独设一席。”
宇景含笑应了。他身为男子,席间众人全是女子,无论与谁同桌进食都不合宜。何况他身份贵重岂敢怠慢?
落座前,他放眼望了望四周,视线扫过白沐莞时停顿了片刻才移开。
原本气氛和谐喧闹,一个神色匆匆的丫鬟小跑至威远侯夫人身边,诚惶诚恐地跪下,依照事先姚希琳的吩咐,故意大声说:“不好了夫人,出大事了!大公子在二楼厢房出事了!”
闻言所有人的表情变得微妙又惊诧,姚大公子还能出什么事?莫非又强占了纯良少女?想到这儿席间女眷下意识紧张,急忙张望自家女儿在不在此。
威远侯夫人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肉眼可见她的怒火,旁边姚希琳更明显慌张。白沐莞安然无恙,显然算计失败,那么姚谌究竟碰了谁?
“请夫人快去看一看!”
前来禀报的丫鬟没看见姚希琳拼命阻止的眼色,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姚希琳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甚至不知所措。
事不关己又爱看戏的宾客饶有兴趣,看来她们没白来春熙楼。
唯独白沐莞冷眼旁观这一切,仿佛真与她毫无关联。看清楚威远侯夫人、姚希琳,甚至离得较远的熘西王妃闪过惊慌时,少女杏眼中冷意渐深。
好戏终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