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摆座京观!”这是最后一道命令。戚元俭已经麻木了,知道劝也没用,干脆闭上了嘴。
看着颜子卿比自己还要“粉嫩”的脸,想着其秀才身份,戚元俭突然觉得很荒谬。
经过这场战斗,他终于对颜子卿能十九岁军功封侯不再感到惊奇:不管是谁有这么一只无敌的军队,都能封侯——可惜戚元俭忽略了,这只白袍军成立的时间和构成。
荒谬,是因为戚元俭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拥有如此多复杂的人性:
对交州难民和云州灾民的友善和爱;对倭奴和“汉奸”的冷酷无情。对朋友兄弟的诚恳和对老师的尊敬;对敌对势力的奸诈和无所不用其极。
宁可浪费很多钱请医生、建医舍,宁可不赚钱给官府粮食赈灾,也不愿交州难民多死一个;一道命令,上万曾经的汉民被斩——难道他不怕世间舆论么。要知道在这个“仁义”为重,清官无敌的年代,朝廷宁可自己百姓饿死病死,也决不允许“天朝上国”的脸面受损。
据说几年前,曾有北海岛国“三韩王国”朝贡。为了凑齐回贡物资,朝廷竟挪用凉州军军费才勉强凑齐。要知道,当时正直戎族大军大举进犯之时。
朝中大员们若是一旦知道颜子卿下达造京观的命令,那无疑对其仕途发展极其不利。
“哎!也许这就是我和大哥的差距”。戚元俭很善于学习和总结。凡是想不通,或者暂时想不明白的问题,他总是能放到一边,并不钻牛角尖。
随着乍浦镇里涌出的大量民兵和凝斋学子,在他们边呕吐边帮忙清扫战场情况下,乍浦镇外的这场战役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彻底落下帷幕。
“大哥,此战我军战死三百六十二人,轻重伤两千三百五十人”因战后需要忙碌的事情实在太多,无所事事的王伦兼职起随军司马一职。因得力于白袍军的两层铠甲保护,当场战死者并不多,但若把受伤的算上,近乎折损近半。剩下的,也人人带着皮肉伤。
通过这一场必输无疑的战斗,王伦再次重新认识了自己大舅哥。如果说以前对大舅哥的传说都只停留在口口相传,这次终于彻底具现化。
而且,通过那一万多颗死不瞑目的首级,他对大舅哥的性子有了更深一步了解:上次自己拿玉儿来威胁他,现在自己竟还活着……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感受着颜子卿难过的心情,王伦装作也很伤心的模样:战死者里面没有梁山老兄弟,王伦真的伤心不起来。
“收缴倭刀2600余把,盾牌3500余副,各式杂类武器200余件……还有铁甲2500多副,应该是往日里他们从官军哪里得来的。”说到铁甲,王伦看了看旁边的戚元俭,但没有避讳。
“入”见颜子卿没有上交朝廷以自证清白的意思,戚元俭假装没听到这个数字,在一边认真喝茶。
“缴获银两八万多两……”这点钱,连战后的抚恤和赏赐都不够。倭奴自然不能这么穷,但打仗,谁也不可能把家底带在身上。
“水军那边缴获大海船二十二艘!”这些大海船,外观和构造明显和颜家的五桅战船不同。
排水量差不太多,但要短得多也圆得多,也坚固得多。海面上航行,需要面临更大风浪,坚固不提。对船只平衡性和抗侧翻的能力也要求更高。同样大小,一艘海船成本是湖船的两三倍。而且需要水平更高的造船工匠。
颜家俘获的这些船只,不光节约了成本,更关键的是节约了大量时间。
“还有十几个倭奴首领的首级!”根据留下的倭奴确认,王植座下的七海将被干掉四个,其他头目被杀死十余个,跑掉的不到十人。
中间还发生件搞笑的事。结束时,一群倭奴抓了几名受伤白袍战士,围成一圈,拼命吵闹着要见颜子卿。颜子卿过去,当场就笑了。
老熟人——车麻子。这货周围聚了几十个“老兄弟”,一群土包子穿着的水匪。毫无疑问,这厮又是一发现不对,就赶紧抓人质保命。
这货不知道死了多少兄弟才抓住几名受伤战士,一看这货的刀上都没沾血,颜子卿摆摆手,让出一条口子让他离开了事。
不知是经历的多了胆子变大,还是相信颜子卿人品,这货走的时候竟然口出狂言:我还会回来的!
这句话差点没把和他一起被围的倭奴们吓疯掉。
眼睁睁看着车麻子反手间救了大家性命,闲庭信步离开白袍恶魔们的包围圈,还敢对着颜子卿这个最大的恶魔口出恶言——车麻子在这群倭奴们的心中,地位直线上升!
这群人,也是除王植那几百人外,唯一活命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