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来,相同的问题萦绕脑海,不停回荡,最终在这一刻汇聚成一团,印入心间。
“庄周梦蝶,不知是蝶化庄周,还是庄周化蝶。谁又能分得清楚?纵然不是在梦中,颜卿子卿何区别?”
前程往事已经消逝,此生只有颜子卿。
云梦大陆,这个世界。秦朝以前的历史竟然和另一个时空的中华一样,但到了秦朝却一团乱麻,大秦由扶苏即为,立朝五百年;代秦之国不是汉,而是大成皇朝,大成立国三百年;武周代大成,立国百年;现如今方为大汉,汉代武周,立国已有两百年。由秦至此,一千余年。
大汉?汉人?这个称呼,直入心灵一般让颜子卿认可:同样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同样的天行健、自强不息。这个世界的汉人比起上个世界,丝毫不逊色,甚至更加多灾多难。
云梦大陆广阔无比,大汉治下共分九州,从南往北由金江、银河、铜水三条大河三横分割。银河也叫长江,长江以南由三千里云梦泽一刀切下,和铜水一起把南方分为四部分:云州、梦州、交州、滇州;长江以北由两千里崤山一鞭抽出,和金河一起,把北方分为四州:徐州、雍州、冀州、凉州,最后一个蜀州在最西侧,紧靠雍州西部,像其他八州的一个耳朵。
“长了一只耳朵的腹肌!?”颜子卿想到这里不由得淡淡一笑。确实,乍一看,整个大汉治下不就像腹肌一般三横一竖,最西部长个耳朵,“还不如叫腹肌大陆?”不知道这世界的人们知道其想法,又作何想!
“乱套了啊,乱套了!”没了董仲舒,再无独尊儒家;没了汉末,再无百族融合;没了盛唐,诗仙诗圣仙踪何在;没了大宋,再也无人把酒问青天。北方没有了匈奴、蒙古,但有那更加凶残的狄、戎二族连年犯边;东方没有了太平洋,却有了星罗棋布的无数岛屿,其上倭寇丛生;西面没有了连绵高原,但蜀州之西,依然丝路纵横;南方百万大山,里面数不尽的九夷、百蛮。
“路在何方?”颜子卿为天下七望之一,云州嫡子,却因朝廷一纸《杀胡令》,征集天下良家子入伍,被录入伍,前往西北的凉州从军戍边。胡,乃北方百族称呼,戎、狄二族不过是其中最大两支。一纸杀胡,喊起来热血沸腾,却浸透着多少血雨心酸?自前朝武周太祖武明空,振臂大呼一纸杀胡开始,《杀胡令》已有三百年未曾出现。天下九州,一纸《杀胡令》偏偏落到云州地界,其中说是没有猫腻,谁能相信?
一纸杀胡,云州各良家子每家皆要出一男丁从军出征。天下九州轮流接令,今年杀胡首落云州。这代颜家,偏偏颜子卿一个独子,刚好十六,两弟皆为庶弟,且年龄幼小;颜父几月前病逝,颜子卿不能参加这科科举,颜母召集家中善骑马弓射骑兵,随颜子卿出征;凉州、冀州皆为前线,云州所属杭州府集合地点偏偏是战事最频的西北凉州。十六岁少年,就能盖压云州,谪仙降世?家族的倾力传扬可以理解,外人的全力奉承,没有猫腻?无数巧合的后面,定有必然。
“路在脚下?”云州颜氏,自大秦始皇帝开科举一来,千年以降,举人66名,进士113名;状元13名,其中两人独中三元,天下七望排名第二,仅次于蜀州李家,何等璀璨。没有了罢黜百家,此界百家合一儒,比上世的儒家还要百川归流。这个世界的科举竟然变化如此之大:诗词、赋、明经墨义、诸子技、军策、民策、算学、衍学、时、制艺,科举考试竟然要考九科,其过程之复杂,难度之变态,学成之后,可谓“人人如龙”,半丝没有夸张。
“还不如前世独尊儒术!”如此科举,血战出来,难怪代代人才辈出。大秦从云、梦二州开始,历经千年,国土朝南北扩张四倍,大汉子民,丁口翻了十番,“这样的科举,有点意思!”。云梦大陆,也因此由来。
“颜子卿,真的很了不起”颜子卿赞美着颜子卿。心口,闪烁着道道红光,外人看不见,颜子卿却能感受到。十几天来,融合记忆之余,颜子卿只做了两件事:
一是摸索背后那张玄之又玄九宫图用法,刚才终于弄明白。把手下骑手按照九宫图的方位进行列阵,一旦心念闪动,自己背上阵图闪耀,手下骑士就能在力量、速度、耐力等方面得到提升,提升多少,还在摸索。心念再次闪动,阵图停止运行,加持就会停止。可方才在单大等人杀死部分马贼后,九宫图红光一闪,心中多出一张八卦图,而此刻浑身充满力量,就似刚开了阵图的手下一般,阵图停止也没变回原样,又作何解?
二是摸索前胸一本九彩籍。籍由无数字写,每一个字无法辨认,却又仿佛由千百个汉字组成。用心感悟,就能看到里面包含上个时空从古至今儒家经典,记忆一闪,前世博大精深的儒家绝学就现于脑海间。
这些也许和上个时空的阴阳鱼有关,太极?亦或是周易?
但最让人惊叹的还是此世颜子卿,儒道十科,百家经典,将近两千多万字的“必考”内容,竟都被其记在心里,难怪除了当时父母亲人,世间万物都不被颜子卿放在眼中,这样的才情,舍我其谁?上世的颜卿沉默寡言,除至亲好友,从不与人交流,;这世的子卿更是极端,睥睨当代,目无余子,十几天来只说了十几句话,众随从竟无半点怀疑。
俩卿叠加,只化作一声长叹!
“哎!——”感受着比往常更加强大的力量,更加紧实的胳膊,更加晶莹剔透的玉掌,不由得一阵苦笑,“什么都好,就是——”男生女相,太阴命格,今生注定麻烦不断!
六人受伤,两重四轻,收拾完好,重新启程。
“重活一世庆余年,既如此,当活出两世卿颜,”窗外残阳即将落山,马队再次朝着凉州晋阳方向驶去。
马匪残尸已被掩埋,只留下直道石上点点红色。路人经过,谁知这血花是残阳是血?
“莫惊宠辱虚忧喜,莫计恩仇浪苦辛。黄帝孔丘无处问,安知不是梦中身。
鹿疑郑相终难辨,蝶化庄生讵可知。假使如今不是梦,能长于梦几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