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固本走后,颜子卿又迎来了第二波客人,这次是亲戚。
“表哥——表哥啊,想死我了!”一个小胖子哭哭啼啼跑到颜子卿跟前,趁颜子卿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便扑身上来。“表哥呀,终于又见到你了!”没见小胖子留半滴眼泪,反倒口水、鼻涕流了一大串,白花花、湿哒哒的粘在颜子卿衣襟上,恶心非常。
“这是你亲表弟豆豆!儿呐,你不记得了?”颜母适时出现在身边。若是再晚半刻,颜子卿就把面前的胖子直接丢出去。颜母对颜子卿舅舅没半点好脸色,但对自己亲侄儿绝对是满目慈祥、关怀备至。小胖子毕竟是沈家的种,未来沈家的当家人,颜沈氏对小胖子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豆豆?”颜子卿表情怪异,这小名取得,很有特色,让颜子卿想起前世一个笑话:吃饭、睡觉……
“嗯呢!表哥,我豆豆啊!我可想死你了哇——”眼看小胖子又要靠上来,颜子卿赶紧止住这胖货。问过母亲才知道,这次的中秋赏月,颜子卿的舅父沈维孝、身为云州四大家族之一沈家族长,也亲自来了。不过沈维孝知道颜沈氏跟自己不对付,实在不好厚脸上门求见,派自己儿子来打探情况。颜沈氏对小胖子,是绝不会丢臭脸的。
其实这次沈维孝根本无需亲自来,因为酒水从来就不是沈家生意核心。沈维孝之所以亲自出马,还带上自己儿子来“公关”。一是打算弥补下颜沈两家关系。不管怎么说,颜沈两家都是天然盟友,就算沈维孝想“叛变”,敌人也不可能相信。利益归利益、亲戚归亲戚,所以有机会,关系还是不能太僵。不管将来如何,就算成不了“兄弟”,总不能成为“敌人”。
二是借这次“赏月”好好看看颜子卿这个人。颜子卿回来这半年,搞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沈维孝每次想起都心惊胆战。对自己外甥,他是小看不起来的。这次来杭州他是打定了主意:少说、少问、少做;只听、只想、只看。沈家之所以能有今日局面,便与这“三少三只”有关。
“表哥哇!今年弟弟我也被逼着考科举了,被我爹管的好惨呐,要不能中秀才我就死定了。大半年没有出门了哇!过完年到现在,门外的月亮是什么颜色的都不知道啊!——”胖子哭丧一样的哀嚎,让颜母和颜子卿哭笑不得。
“你们俩兄弟好好亲近,豆豆,晚上有你最爱吃的炖鹿蹄!姑姑先走了!”颜沈氏借机离开。
“表哥哇!赶紧给我讲讲这几年,你在北面遇到的好玩的事哇!对了,颜子风他们说你给他们都送了礼物,我的呢?对了,还有我妹妹、你表妹小嫣也很想你,还让我给你带了个香囊,你看——”哭号半天,终于记起此行的主要目的,从兜里赶紧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到颜子卿面前。
“表妹!?”颜子卿头皮发麻,什么时候又蹦出一个表妹!还有香囊!这香囊明显不是粗制滥造的。一针一线都很精致、天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仿佛天然长出的花朵一般。这么件东西,颜子卿怎么敢收?
“我从来不挂香囊,你难道不知道!?”不管胖豆豆怎么解释,颜子卿身奔马厩而去,“想不想要好马了?跟我走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宝马拒绝不了香囊,颜子卿这回打算好好的出一回血。
“哎哟!我苦命的妹妹额,妾有意、郎无心,这可咋整!表哥,等等我!”……
颜子卿这里接待客人的时候,漕帮帮主甄秀秀这边也在接待客人。
“秀秀,这是本公子的至交好友,毛海峰毛兄弟;毛兄弟,这是小弟常和你提起的甄帮主。”崔二公子长得算是一表人才,可惜过于矮小的身材与其身份相貌并不般配。毛海峰面相凶狠,一只扫把眉直冲发际,左耳只有一半耳朵,让人一看便觉得不好惹。
崔二公子和毛海峰以及几个随从走进漕帮大门,没有半点“自己远来是客的觉悟”。崔二公子看都没看甄秀秀身后的漕帮众人,仿佛不存在一般;毛海峰是不屑,看谁都用鼻子来看,仿佛所有人都是两脚羊一般。
毛海峰倨傲的朝漕帮众人拱拱手,漕帮众人像吃了苍蝇般把崔二龄迎进内堂。特别是甄秀秀,崔二那声“秀秀”嘣出口,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吃十只苍蝇也没这么恶心。
“崔公子,不知你这次来我漕帮又所谓何事?”帮甄秀秀问话的是一名年轻后生。此人体格健壮、面相忠厚,乃是漕帮“红棍”、虎威堂堂主林玄风。按漕帮的待客规矩,这场合原本轮不到他发言。可每次他看甄秀秀透露出的体贴温暖的眼神,众人就明白怎么回事,谁也不会和他争着出这头。
“又是你!?怎么次次都是你多嘴!”崔二的一句话,让毛海峰顿时上前一步,顶在崔二龄前面。
“嗯!——???”毛海峰上前一步,狼一般看着林玄风和漕帮众人。
“别做梦了,我们帮主不可能嫁给你做小妾!”林玄风不吃这套,挽起袖子怒视毛海峰,两边气氛越来越凝重。
“玄风,不得无礼!”一名长老赶紧制止。虽然众人皆不忿崔二龄和毛海峰以势压人,但有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崔二龄之父乃漕河总督,把控漕帮命脉,漕帮根本惹不起。
“噗嗤!做小妾有什么不好!?我京兆崔家高门大户,岂是你们这群乡巴佬能体会的?”崔二龄身在漕帮,周围围绕的全是怒目的漕帮弟子,却没有半点客人自觉,反而愈加蛮横。
“我爹刚当上漕河总督不到一年,要等他下台,别做梦了;就算我爹今年卸任,也有足够时间捏死你们漕帮十次,别给脸不要脸!”崔二龄语气嚣张,动作更是不堪:一只脚搭翘着二郎腿磕在椅子扶手上,身子卧躺在椅子靠背上,好似无骨头般。
“崔二龄,你——”这次不光是林玄风发火,其他帮众全都看不下去,俱都围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崔二龄瞪大眼睛,没有半点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