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袍军和倭奴们杀得血流成河、血流漂杵的时候,战场终于迎来转机。
在战场最北侧,靠近杭州城东门的地方,一股人马从斜上方冲出“杀啊——”伍云易和戚元俭哥俩,身先士卒,带头朝倭奴侧翼杀奔而来。
汉军官兵终于出城。
杭州城里有汉军,这是颜家知道、倭奴们也知道的事实。但没有人在乎,不管颜家还是倭奴大军都不在乎。
颜家不在乎,是因为从没把他们考虑到战力里去,自始至终没打算依靠他们;倭奴们不在乎,是因为他们知道,也就戚元俭和伍云易新练的六千人有点战力,至于其他……也没考虑到战力里去。
颜家知道,若是自己胜利,官军也许会是助力;倭奴们知道,只要自己不败,官军根本不是问题。
可如今就是这群官兵,在局势还在僵持,没有一方大赢特输的情况下,官军就这么出来了,还是倾巢而出。
“跟我冲,一颗首级二十两,冲啊——”戚元俭带人没有朝颜家阵型的侧翼冲去,而是直接冲向倭奴的后方。戚元俭知道,颜家军作战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阵型,一旦成阵威力大增,自己不能冲乱颜家军阵。
伍云易没有想法,戚元俭往哪里跑他就往哪里,只要能砍人,怎么都行。
戚元俭等人运气真的很不错。哪怕若是提前半刻钟,在王植没遇刺之前,他们都会遇到绝大阻力。王植只需委派一名头目,带人顶住戚元俭等人第一拨攻击,稍一坚持,戚元俭等人恐怕就要歇菜。
可没有如果。当王植倒下的一刻,结果就已注定。官兵的冲阵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让摇摇欲坠的倭奴大阵再也承受不住。
比起白袍军来,官兵们更加纯粹:钱!
一个倭奴就代表二十两银子。在倭奴被压着打的情况下,再不出去“赚钱”,是要遭天谴的。
所以,不论戚元俭等人练起来的新军还是原先的官军,全都红了眼,不要命的朝倭奴们冲去。光以气势而论,比颜家白袍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看出白袍军和官军差别来了。官兵砍翻一个,第一时间是上去割首级,挂在腰上再去砍下一个;颜家身上没有首级,只砍人。但从外表看,明显腰上别着首级的官军更吓人。
就这样,白袍军和官军们一前一后,配合的天衣无缝,朝倭奴们的阵地压缩而去。
“撤退吧——你们把主人带走!”影武者已经战死,王植的亲卫头领别无他法,只能暂代统领一职。把王植交给身边的亲卫,自己深吸一口气,提着刀朝站在尸山上的刺客走去。
此刻的武二郎,浑身早就叫鲜血染红,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胳膊、胸口、臂弯、大腿上全是刀伤,有的碰破点皮,有的深可见骨。
可不管倭奴们怎样围攻,哪怕堆积在一起的尸首已有近百具,可就是不见此人倒下。
“八嘎呀路——杀死他为主人报仇!”亲卫头领之所以留下,就是为了给王植一个交代。大庭广众遇刺,且还久久不能斩下此人首级为王植报仇,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指挥着剩余部分亲卫,不顾战场上倭奴大军的溃败,亲卫头领带头朝武二冲去。
“上泉殿下,我们还有必要留下么?”整合完两军,上泉纲和岛津一律突然发现,出发时候的六万人,转眼就变成了两万。虽然还有部分溃散在战场,但要收拢起来,根本不可能。
看着远处的战场,上泉纲缠着白布的肩膀很痛。作为武士,逃生二字是很难接受的,但看到王植大军的局势,自己实在很难下达冲锋的命令。更加重要的是,如今岛津家的队伍人数,远比自己的多。
“可是,就这样的离开么?”上泉纲有实在不甘心。被王植的许诺迷惑的太厉害,整个杭州的财富拱手相送,让自己失去了平常心。如今再回头才发现:王植哪里安的什么好心!若是杭州那么好打,王植凭什么给自己两人如此大的便宜?
“他们汉人有一句话:当断不断!上泉殿下,时候做出抉择了。”对于岛津来说,海战结束的时候就升起了撤军的心思。又不是保卫自己的领地,这么拼命就为了抢劫一把?
“可是王桑哪里?”上泉纲很迟疑。王植的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自己两人若是半途放了他的鸽子,一旦回到天弦群岛,王植会如何报复……
“报——”正在二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名全身漆黑的家养武士跪倒在二人面前。“主人。据报,老船主遇刺,中军大乱……”
就在二人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第二名报信者又来到面前:“……敌方汉军支援,人数过万……”
终于,二人同时吐出一口气,不再迟疑。
……
“倭奴撤了!——倭奴败了!——”
“万岁!倭奴败了——”杭州城头,随着第一声军士的欢呼,全城紧绷着神经的百姓也跟着狂欢起来。不光百姓,就连张袁野也顾不得仪态,乐不可支的和众官吏们相互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