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还真怕,他胆怯地低声嘀咕:“俺这不是怕被挨千刀的抓住了砍头充军功嘛……”
这种事情明面上自然是禁止的。
不过,私底下总有人这么干。
想要往上爬就要有军功。
但脑袋都长在敌人脖子上啊,不是那么好拿的,甚至有被反杀的风险,于是有些士兵就喜欢拿无辜百姓人头充数。作假数量不多,可就算只有一两个也是一两条人命啊!
祈善好笑道:“他们敢来最好。”
他不介意马车上多挂几颗人头用以震慑!
又行了一段路程,估计是接近战场中心位置,看到的尸体越来越多,远远还看到有个小将装扮的人朝这个方向奔来。领路的士兵背着把弓箭,一路狂奔领路,拦住去路。
凑近了一看才知小将不是小将。
那是个身形罕见不算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五官略有些尖嘴猴腮的意思,生得不好看,但双目凌厉,周身还萦绕着未散的从战场上下来的杀气。他道:“尔等站住!”
声音略微有些尖锐。
士兵急忙用力拉住缰绳:“吁——”
中年男人厉声呵斥:“尔等何人?”
祈善站起身弹了弹衣袖薄灰,从容下车,作了一揖:“在下是孝城逃难出来的百姓。”
中年男人显然不是很相信。
他驾马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看着祈善。
视线扫过他腰间的心花押,脸色和缓了一些——这个时代的心士和武胆武者地位高,出门也能享受到这个身份带来的红利——不过,中年男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他又问:“车内何人?”
武胆武者的五感非常敏锐——车厢内有几个活人,活人情况怎么样都能通过心跳强度、呼吸频率等情报感知出来。祈善若是刻意隐瞒,他下一秒就能翻脸下杀手。
作战期间,最忌讳身份不明的人接近。
祈善:“一位是我家郎主,一位是郎主招的账房,一位是家里武师,另外一个是护院。”
中年男人又道:“让他们出来。”
“逃亡路上遇见了危险,现在……”
话未说完,沈棠掀开车帘,弯腰跳下车。
顾池也跟着下来看热闹。
杨都尉重伤昏迷,身上缠绕的布条大部分被鲜血泅湿,动都动不了,更别说下来了。中年男人感觉到最弱的一道气息就是他,也没勉强人。只是看到沈棠和顾池腰间都有心花押,瞳孔微微一变,表情微妙了起来。
心士可不是街边卖的大白菜。
自己一次性碰到了仨……
他想了想,翻身下马,抱拳回礼。
眼神在沈棠和顾池之间打转。
问祈善道:“不知哪位是你主家?”
沈棠道:“是我。”
中年男人闻言,心下微讶。
他似乎没想到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屁孩儿才是几人主事,但也没因为沈棠年纪而轻视。这般年纪能让两位心士相随,不是自身天赋惊人,便是身后的家世背景惊人!
再看沈棠的样貌气度……
尽管穿着比较普通,但神清目明、四时气备、眉宇间舒朗豁达,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中年男人在内心将沈棠好一通打量猜测,第一印象便很不错。
被迫听了一通彩虹屁的顾池:“……”
此人说的跟他认识的,是一人吗?
中年男人:“小郎君好。”
沈棠也和气回应:“这位将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