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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诡谲难明

廖管事讲罢笑道:“法海和尚还曾留下偈语道:‘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这西湖水怎么会干呢?所以白蛇妖便也只能永远镇雷峰塔下受尽煎熬了。

那位许宣被高僧搭救,从此洗心革面,行善积德,后来又娶妻生子,儿子还中了状元,也算积善人家了”。

敦料张符宝听了怒道:“那个许宣太无心肝,白蛇虽是妖精,和他却是两情两悦,又不曾害过他,他看不惯人家的行为,也该念夫妻之情让人家离开,怎么倒帮着恶和尚让妻子在雷峰塔下受苦。自已却停妻再娶还什么子孙满堂、享尽荣华富贵,这还有天理么?”

廖管事没想到讲个故事也要受她斥责,不禁张口结舌地怔在那儿。张天师见了笑骂道:“符宝,这不过是个传说故事,你计较些什么?”

杨凌被想到这时的白蛇传竟是这样一个版本,一时兴起,他便把自已所知的故事讲了出来。双蛇出世、断桥相遇、峨嵋盗草、水漫金山、法海遁逃的故事娓娓道来,比廖管事那个故事不知生动感人多少倍。不但张符玉听的津津有味儿,便是高心也听入了神。

张符宝听到夫妻团圆,同升仙境的结局,喜笑颜开道:“这个故事才好听”。

她拿起只螃蟹得意洋洋地道:“那位青青姑娘拿了三昧真火烧法海,那可是我道家神技了,哈哈,法海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藏在这蟹壳中么?

杨凌心中奇怪:莫非这时地人还不曾发觉那蟹壳中像个和尚般的纹路?他忙拿起只蟹来。剥开蟹胃果然找到一个形似打坐和尚的痕迹,形神兼备,惟妙惟俏。

杨凌笑递给张符宝道:“你看看,那法海在蟹身上藏得久了,就如达摩面壁九年。留下了这个影子,你瞧瞧是不是个和尚?”

张符宝接过来就着灯光一看,不禁惊喜地叫起来:“果然有和尚,果然有和尚。哥哥,原来这不是故事,以前一定真的有这桩事儿”。

张天师、廖管事、高心都惊讶异常地各自打开个螃蟹观看,瞧的啧啧称奇,廖管事已喜孜孜道:“世上竟有这般奇事,这蟹中竟有一个和尚,怎么原来就没人注意呢?哈哈,真是有趣。小的是杭州人,都不曾听过这事儿,回去将此事说与人听,必定轰传一时”。

杨凌听的一怔,这故事不知经过几代人充实完善,又穿凿附会些古迹奇闻才成了后世那个版本,自已一时口快说出,它倒要提前面世了。

高心也从未听说过这个故事。一时也陶醉在白蛇许仙的爱情故事当中。她感慨一番,借着灯影地掩饰。悄悄地看着杨凌英俊潇洒地模样,心中只是想:

白蛇感念樵夫救命之恩,敢于化身为人嫁他为妻,我……我是奴婢身份,却连个妖精也不如,如果算也只能算是那个青蛇婢子,为人作嫁,忙来忙去,仍是成不了正果”。

高心想到这儿,暗暗啐了自已一口:“啐!你在乱想些甚么,人家青蛇可不曾打过她家相公的主意呀”。

她瞧没人注意她神色,心中不禁又瑕想道:“那青蛇无怨无悔如此付出,真地只是出于姐妹情意?她……她有没有喜欢过那位许仙公子?如果她对许仙表白情意,小姐又和她情同手足,许仙会不会……会不会娶她进门儿?”

夜深了,风大了,水面激起白色的浪花儿,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小小的渔船,高心的思绪也像那波浪中的小船儿一般荡漾起来。

月华如练,轻涛拍岸,秋风徐来,眼波朦胧。心儿,无酒也醉。

迎接钦差地官驾在码头上早已等候多时。太阳还未落山,粮茶道镇守太监莫清河、苏杭织造兼掌御用龙衣镇守太监李大祥、水陆关税镇守太监袁雄站在人群最前边。

杨凌身为内厂厂督,南巡税赋征收之事,与三司并无太大干系,但目前杨凌的身份实在非同小可,是以浙江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也赶来相迎,杭州知府杨孟瑛身为地主反被挤到了一边。

由于信使嘴快,把张天师搭乘杨大人的官船同来杭州的消息给传了出去,本地几大道观的道长们也兴高彩烈来到码头上迎候祖师爷,和一班当地士绅名流拥挤在一起。

典史、巡检神色紧张地领着百十个衙门维持着秩序。

玄黄团龙旗刚刚映入眼帘,人群就骚动起来,三大镇守太监和诸位官僚提起袍子缓缓步下石阶。走到码头上。大船一靠岸,士绅们组织地锣鼓队就声乐喧天,鞭炮响声密密匝匝连成一片,一时硝烟四起。

踏板放下,百余名番子在两个百户的带领下抢先下了船,雁翅状左右一分。杨凌和张天师连袂而下,顿时码头上一片乱七八糟的高呼:“欢迎提督内厂、侍卫亲军钦差杨大人!”“无量天尊,弟子恭迎天师法驾光临!”

张天师和杨凌瞧了这通乱不禁相视一笑。张天师此来杭州本来就是私人身份。不想和官方太过纠缠,他和迎上来地诸位官员宣喧一番,就带着妹妹迎向了本地诸道观地道人和信徒。

杨凌面前一众毕恭毕敬的官员簇拥着他,粮茶税监莫清河莫公公当先走上前来,微笑施礼道:“钦差大人一路风尘,真是辛苦了。卑下莫清河与李大祥、袁雄以及三司官员恭迎大人”。

杨凌看了他一眼,只见这位莫清河年约四旬、身材高大,生得仪表堂堂。虽是他是镇守地方的公公。品秩不及京中司礼监的公公们,可是或许是因为不在天子脚下服侍,倒不像京中那些权柄甚重的司礼监首领们一般肩背总是习惯性地躬着,昂首挺胸那份风度气质看着实在不凡。

后边两个太监就相形见绌了,织造太监李大祥细皮白肉、眉清目细。还真有那么几分女人味儿,袁雄掌着关税司,同时任龙山卫数千军兵的监军使,却瘦小枯干、尖嘴猴腮。一袭袍子空空荡荡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上天去。

二人也忙上前见过杨凌,杨凌不但是钦差,是内厂厂督,而且今后也是三人地直接顶头上司,这三个地方上地土皇帝对他自然卑言屈膝极尽谄媚。

等三人拍了一阵马屁,布政使司牛大人才和另两位大人上前,向杨凌笑道:“恭迎钦差大人。杨大人一路辛苦,我等已在‘醉仙楼’设下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请大人换乘官轿,你我到了地方再把酒言欢、开怀畅饮”。

这几位地方大员可比不得那几个太监,杨凌也不敢对他们无礼,忙抱拳道:“本督奉旨巡查,诸位大人百忙之中还来接迎,实在惶恐之至。其实在下一路劳乏。此时最想沐浴一番。好好休息,实在不想劳动各位大人”。

莫清河听了忙谄笑道:“厂督大人。这‘醉仙楼’便在孤山脚下,与您的钦差行辕不过一里路程,诸位大人都是一番好意,厂督大人就不必推辞了”。

杨凌听他这么说,倒不好太过推辞。这种官场上的应酬本就是互相给面子的事,你要是不去,给人家省了钱,人家心里还肯定不乐意。他只好含笑道:“既如此,那就劳动诸位了”。

莫公公欣欣然地叫人上船把高心和杨凌的行装送往行辕,自已和诸位大人、当地名流陪同杨凌,光官轿就有数十顶,前方鸣锣开道,浩浩荡荡直奔‘醉仙楼’而去。

这‘醉仙楼’是杭州最高档、最有名的酒楼,位于孤山脚下。京师的高档酒楼虽也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可论意境就没法子跟这儿比了,杨凌一脚踏进酒楼还当进了一座园林,宽大地庭院里回廊九曲,鸟语花香,院中几栋小楼别致精巧,不时传出淡淡优雅地琴声。

一行人过了三重院落,沿着洁白地小石子铺就的小路拐过一处小桥流水,穿过一片竹林,才见一幢小楼,修长高大地竹子将红色小楼掩映其中,翠竹摇曳,静雅幽闭,令人心旷神怡,瞧得杨凌疲乏地身子顿时为之精神一振。

方才在轿中他还未来得及瞧瞧这江南景色,此时只看了这一角,果然如同仙境一般。众人进了楼分宾主坐了,还未及叙谈几句,一行蓝布素裙、衣带飘飘的女子就端着瓜果香茗飘然而至。

衣也翩跹,人也翩跹,眼横秋水。眉如远山。这些女子姿容并非绝色上乘,可难得的是五官都是那么的精致,一颦一笑,一行一止都带着水乡女子特有地散淡温婉。

若说方才所见的园林是一处脱俗的风景,这一行如风拂杨柳地女子何尝不是一道淡雅的风光?

杨凌瞧了眼中不禁露出一丝赞赏的目光,莫清河瞧见了,与对面的袁雄相视一笑,一起举杯道:“厂督大人自北方来。必然酒量不俗,江南水酒,清淡醇香,请大人先满饮三杯,今日我等不醉无归!”

钦差行辕设在一处庄园内,这座豪宅是税监莫清河的宅邸,占地近顷,分前院和东西跨院儿。如今西跨院全拾掇出来,暂做了钦差行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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