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时:“……”
他可算明白主公为何如此暴怒。
虞紫这个士之道真的太讨人厌了!
完全是通过掠夺同僚达到自身目的,虽说受害者也涵盖主公和敌人,但最后军功还是落在虞紫头上啊。此事若被旁人知晓,虞紫的政敌怕是能排起长龙,仕途不好走。
不是每个人都跟主公一样八字命硬还乐观豁达,同样,同僚也不只是褚曜祈善这些人!它涵盖武,从各个郡县官署的署吏到各地兵马。这些人都是虞紫掠夺的对象。
气运一物很玄乎,虽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影响一件事的最终走向。特别是游走生死一线的战场,运势一弱,动辄有性命之忧。若虞紫不能控制这个士之道,她就废了!
沈棠敲着桌让他回神:“你想办法。”
康时也发愁,但他还是想说:“若论对士之道的了解,圆满的先登更合适。”
沈棠甩出一句话让他无话可说。
“因为,微恒觉醒士之道,恰好是您老大发神威的高光时刻哦。你怎么能保证她那时没受你的影响?怎么说微恒也算你半个学生了,遇到事情,不找你还能找谁?”
康时:“……”
他略带头疼地揉着自己额角。
主公是真的看得起他啊,他连自己的士之道都还没整明白呢,便被委以重任,给比他还瘟神的士之道想办法。不过,康时还真有点思路:“从本质来说,微恒的士之道跟含章一样,只要满足条件就没有实力上限。从这点来说,潜力还是很可观的。”
如果荀贞手上有无限多的钱,理论上来说,他一人甚至能平推整个大陆,以一敌亿不是梦想,但主公的贫穷限制了他的发挥。同理,虞紫这个士之道同样如此,只要她献祭的同僚和主公足够多,在坑害等量的敌人的同时,还能无限挥霍,大杀四方……
啧啧,没一个是善茬。
这种时候只要限制即可。
沈棠问道:“怎么限制?”
康时:“主公的私限制了含章,若是微恒能自由控制同僚范围或者数量,同样也能达到限制效果。一个人被掠夺一百的气运,一百个人被掠夺一百的气运,虽然结果都是一百的气运,但后者均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一点。相较于前者,影响微乎其微。”
他喝了一口清水润了润干燥的唇,继续说道:“再例如,两军交战,后方同僚面对危险的可能性,远比阵前的同僚小。士之道生效对象可不可以换做后方那一批?”
沈棠皱眉问:“这样可以?”
别看沈棠擅长花式安排僚属的士之道,开发奇葩用途,但本人并无士之道,对此了解不多。至于所谓“诸侯之道”,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玩意儿在哪里呢。
康时点头:“士之道并非一成不变,恰如士本人的思想。一个人的思想会随着年岁增长和阅历见识的增多而发生转变,士之道自然也会成长。只是再怎么成长,它也离不开最初的框架,就好比玉麦的籽粒长不出白叠子。一开始的选择就很重要。”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虞紫。
“如果第一步就走歪了,很麻烦。”
虞紫忐忑问:“怎么个麻烦法?”
“士之道,你猜它为何叫‘道’?”康时长叹了一口浊气,“它是心士践行的道义,更是本心。你现在坚定选择了它,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呢?当你拨开心中迷雾却发现它不是你想要的,你的心和它产生了对立冲突,严重可能会疯魔……”
诸如这些因素影响,心士这个群体容易产生偏执偏激之人,也就不奇怪了。
虞紫愕然:“疯魔?”
“自己逼疯自己的心士又不是没有。所以,我才认为士之道最佳觉醒年龄应该是成年或者接近成年的时候。那时候的思想已经趋近成熟,找错本心的可能性不大,但凡是有利有弊——思想越成熟,人就会越克制,也少了少年时的执念冲动……”
世上那么多昙花一现的少年俊杰,除了战乱,多少也跟觉醒士之道太早有关。
虞紫抓紧了膝盖上的布料。
她咬着唇道:“我没有选错路。”
迎着康时的目光,她再次重复道:“我没有选错路,主公,康军师,我的士之道这般……因为我本质也是这样的人。但这样又有什么错呢?我不过是想往上爬罢了!”
本该烂泥地里的草芥,不甘心就此腐朽,努力想掠夺养分向上成长又有什么错?
如果没这份决心和毅力,她如今不会坐在这里恐惧士之道带来的负面影响,而是蜷缩在浮姑城的角落乞讨,甚至是躺在到处都是腥臭的角落,迎来送往当低贱暗娼。
草芥不甘心既定命运又有什么错!
如果,往上爬的必要条件是牺牲同僚,她也会去做!至多做得小心一点、隐蔽一点,祈祷恶行不被人发现,不被人揭穿。她不想,也恐惧回到不堪回首的过去境地。
“人活一世不过为功名利禄,你有这想法确实没什么不对的,不过——”沈棠突然话锋一转,口中劝诫,但眼神却无嫌恶提防,“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能克制自己的本性。士之道让你正视本心,不是让你跟着本心放纵,它只是让你知道你内心住着这么一个存在。恰如现在,如果你放纵这个士之道,它会给你带来强大的力量,只要你不袒露,甚至没有同僚知道自己受了影响。但你控制得当,它就是最强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