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麋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以为她诓骗自己:“沈姐姐可否告知,窟窿从何而来?”
借遍全国印子钱,利滚利年?
沈棠避而不谈,崔麋笃定这是她的借口。
小小少年面露受伤之色。
沈棠被逼无奈只得如实交代,痛心疾首地道:“既然你非要听答案,我告诉你也无妨。这件事情还要从很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在外谋生养家,家里人不知险恶,收留了一个老男人。我年少轻狂,不知轻重,遇人不淑,就栽在对方身上了。这些年我干苦工赚的每个子儿都拿去养他,还债一年又一年,好不容易见底又欠上。窟窿太大了!你太年轻,你把握不住,也不懂它的分量……”
是的,她的钱都给老男人花了。
任劳任怨给对方还贷款,他欠多少自己还多少,王宝钏见了自己都要喊声祖师爷。
这个答案将崔麋震惊到无以复加。
表情定格在怪异的某一瞬。
“可、可你不是说喜欢年纪小的?”
沈棠笑眯眯道:“是啊,是喜欢年纪小的,但喜欢是喜欢,现实是现实。我不止喜欢年纪小的,还喜欢金银珠宝。只是在遇见值得的人的时候,金银珠宝也不是首选。”
荀含章氪金是厉害,但他氪金能变强啊。
崔麋年纪是很小,但这小子用心不纯。
她的马甲可不是那么好扒的。
“他非良人。”
崔麋眸子不知何时蒙上薄雾,眼眶微红。
“但我甘之如饴啊。”
只要氪金氪到位了,正面硬刚二十等彻侯都不虚,限制荀贞上限的不是天赋,而是她的经济能力。昂贵不是荀贞的缺点,是她的!
崔麋最后还是忍住了情绪。
意识到自己失态,匆匆道歉告退。
作为旁观者,崔徽心绪复杂。
她当然知道沈君仍是孤孑一身,身边根本没有所谓的奇葩老男人,沈君这么说不过是想一次性断了崔麋这小子的念想,长痛不如短痛。虽说如此,沈君也不该自污名声。
沈棠自然知道崔徽就在附近。
向来厚脸皮的她也有些小小尴尬。
她一直将崔徽当做同辈人,崔徽的儿子崔麋就是小辈,同辈的儿子让自己带他私奔去气生父,崔徽还都听到了,这让她如何淡定?
偏偏崔徽还喜欢反思
担心是不是自己和离给孩子留下阴影?
崔氏的教育方式确实养不出正常人。
沈棠:“……”
崔徽先跟沈棠道了歉,又急匆匆去寻儿子,关心少年郎的心灵健康。她走得匆忙,直到不见人影了,沈棠一拍脑袋:“忘了跟克五通气了……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吧。”
崔徽早就用祈元良刺激过前夫哥了。
自己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补刀。
这一晚,崔止在房酩酊大醉;这一晚,亲卫看得心惊肉跳,去请主母劝劝家长。
这一晚……
崔徽感觉自己的腰都要废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姓崔的喝醉之后会判若两人啊!这么会撒娇缠人不要命了?动不动就哭……姓崔的男人是不是都有什么毛病?
一醒来,宿醉的脑子痛得要炸开。
稍作梳洗就听到下人说母亲就在府上。
崔徽吓得心一颤。
“母亲何时来的?”
来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只是听到女儿身体不适还在酣睡,便先去看了两个孙辈,这会儿正在喝茶。老夫人这些年潜心礼佛,心态平稳,面相慈和,比实际年龄还小一些。
她一看女儿精神状态便猜出大概。
“你跟至善不是和离了?”
“是和离了,但有个词叫酒后乱性。”
老夫人捻着佛珠动作一顿,无奈地道:“你和至善的事情,为娘也不好干涉,只是切记一点,若无破镜重圆的打算,还是小心些为好。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生育不易。”
崔徽挠头:“不会怀孕的。”
康国那套避孕手段不知能造福多少女子。
老夫人点点头,女儿有分寸就行。
崔徽皱眉道:“母亲怎么来了?”
老夫人:“总要给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