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友想另寻出路,赵奉还是很支持的,也不忍心看着他浪费光阴,埋没才能。自家主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老友不是很喜欢,自然也就谈不上重用二字,只是给了个不起眼的闲散位置。秦礼几次推荐,吴贤也只是嘴上应下,却迟迟不见有所行动。
一来二去,秦礼也知道吴贤是故意了,士脾性也干不出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于是原地摆烂。赵奉对此颇为可惜,但没辙。
士不言语,只是眼角似有笑纹。
他主动挑起另一个话题。
“咱来之前,见到大公子了。”
“大公子?”
二人口中的“大公子”自然就是吴贤的嫡长子。吴贤是在正室夫人连续生下两个儿子之后,才允许其他侧室有孩子。本意是杜绝嫡庶相争,谁知道两个嫡子就闹腾不止。
士道:“他似乎想来找你。”
只是在原地徘徊了许久也没有来。
赵奉忍不住攒眉,本就严肃的脸看着更加板正,半晌才道:“可知大公子来意?”
士随口道:“不知道,但不用问也知道,定是来找你拿主意,跟你拉拉近乎。”
赵奉闻言脑仁儿都大。
这个世道的人,成家立业都早。
吴贤尚在强盛之年,两个嫡子就老大不小了。二人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脾性天差地别。年长的性格偏内敛,不太爱吭声,年少的活脱脱就是少时的吴贤翻版。
次子在修炼方面有些天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很能吃苦,又喜欢学那些游侠做派,仗剑行侠,乐善好施,接济苦难。他跟身边的人,不论贵贱都能轻轻松松打成一团。某一次听说某地有匪患扰民,一人提剑,招呼几个友人就直奔老巢,为民除害。
最后提着匪首的脑袋和一身的伤回来,吴贤听闻此事,不仅没有大怒,反而哈哈大笑,跟身边的人戏言此子有他少时之风。
反观长子就没这么出色了。
他在道没什么悟性,无法修炼气,体质偏弱,修炼多年也只是堪堪凝聚武胆。在他兄弟能杀得恶匪哭爹喊娘的年纪,他才是二等上造。论实力,连比他年纪小的庶子都打不过。性格方面也不出彩,除了占个长子名分,哪儿哪儿都比不上他的亲弟弟。
长子反应也有些慢。
待他意识到身边人都喜欢弟弟而对他不满的时候,他弟弟已经成了团宠。天海派系大多都是吴贤少时就聚拢过来的,看着二公子就像是看到主公年少的时候,自然偏爱。
在大多人都看好二公子的时候,赵奉几个倒是更加看好大公子。没旁的原因,只是很朴素的想法,庶民奋斗一辈子的家业都给大儿子。赵奉出身底层,见到的都是如此,自然他的选择也如此。哪怕其他儿子更会讨人喜欢,但不遵守规则容易引兄弟不和。
只是秦礼他们不喜欢介入主公的家事,不曾站队。赵奉也知道其中利害,可他不太好避开,因为他名义上是大公子教授武学的老师。学生亲近老师,天经地义的事情。
想到这个便宜徒弟,赵奉也是心疼。
他曾暗示大公子不要在意外界的风声和态度,他占着嫡又占着长,具备礼法优势,慌什么慌?至于吴贤偏爱次子,哪个父母不喜欢像自己的孩子?偏心一些也是正常。
可这孩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根本听不进赵奉的话,反而日渐嫉妒亲弟弟,随着年纪渐长,也多了些小动作。这些小动作搁在大公子看来很隐蔽,但在吴贤看来却是透明的。他希望儿子们能兄友弟恭,互相团结互助。大儿子的行为,称得上“气量狭小”。
如此这般,自然更加不喜欢。
赵奉叹气道:“再怎么拉近乎……那也是主公的家事,哪轮得到外人指指点点?”
更何况赵奉这两年也不好过。
跟他走得近,于大公子没啥好处。
士:“内宅不稳,乱象之始。”
主公的两个儿子早就不是懵懂稚童,已经到了野心滋长的年纪,吴贤却在这种问题上拎不清楚,也不怕生乱?士有种隐约的预感,吴贤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跌个大跟头!
赵奉嘀咕:“没这么严重吧?”
士但笑不语。
二人又坐着歇了一会儿,聊聊天,东扯西扯,难得的放松精神。直到士喝光了一盏茶,赵奉刚要将煮沸的新水从小炉提起来,却见士扭头看向帐篷门帘的方向。
赵奉问道:“有人来了?”
士在他的营帐下了言灵,他不刻意查探是不知道外头情况的。士将刀扇扇柄往腰侧一插,起身:“是啊,咱就不打扰了。”
说着抬手将言灵撤下来。
他将门帘掀开一角,出了营帐,示意在外头徘徊等待的人进去:“方才与大义闲聊险些忘了时辰,咱手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大公子可是久等了?大义就在里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