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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逐鹿正当时

李东阳呵呵一笑道:“自然有所不同。吏部尚为六部之首,亦是百官之首,可以与内阁大学士分庭抗礼。六部尚之中,按照官制只有吏部尚路遇大学士时不必让道,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马升马大人在的时候,虽非内阁,却能领袖群伦。自然,刘瑾乱政时内阁都成了摆设,张彩的吏部全然成了刘瑾的犬马,那又另当别论

王华学士谦谦君子,毕生奉行中庸之道,行事不露锋芒。他地才品性自是极好的,但是这样的脾性,每遇大事,若有权柄相同者争执,常不能坚持已见,容易为人左右,或者折衷求稳,这是王尚的短处。我举他入阁兼部,两权归一,便成内阁首辅,位高权重,自可弥补这个缺点”。

杨凌听到这里,心头不由一震:“李东阳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是内阁首辅,却要扶持王华上位……..,他要退隐了?还有,杨廷和入阁,本是自已当初与他妥协的结果,他若要退隐,理当扶持杨廷和当首辅才是,可他如此苦心作为,扶王华上位,那是为的什么?为了牵制、制衡杨廷和不成?”

杨凌身子微微前倾,神色肃然起来,两眼也放出了敏锐的精光。李东阳见他如此神态,对他敏感的政治触觉也十分欣赏,不觉微微点头,继续说道:“王华本是礼部尚,由礼部迁吏部,兼主内阁也说地过去。至于杨一清,本是兵部左侍郎,若立即身兼两职,未免令人侧目。

而且。杨一清精明强干,秉性刚烈,且在军中威望甚隆,纵不入阁,也足以发挥,倒不必兼任大学士了。”

杨凌微微蹙起眉,不安地道:“李大人之意……..莫非你要……..你要……..?”

李东阳畅然一笑,接口道:“不错。奸佞已去,老夫也没有甚么牵挂了。皇上日渐长大,朝中现在也平稳下来,老夫也该回乡养老了。今年正月回了趟家,真的是感触良多,往返奔波一趟下来,老夫觉得身体越来越差,已经不堪使用了。该退下来的时候,还是急流勇退的好”。

杨凌瞧见李东阳落寞感慨的神情,不觉为之动容,心念一转之下,他便已明白了李东阳地意思。李东阳是坛领袖。素有清誉,又久在内阁,威望之隆,无以伦比。

“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弘治朝地三驾马车啊。可是刘健、谢迁相继罢黜后,李东阳却委曲求全,独留朝中,仅这一件事,就早被许多节烈的士林中人唾弃不已,骂他恋栈权位,不知羞耻。

刘瑾专权后。为了尽可能的保证朝政得以施行,不因刘瑾而败坏到不堪收拾,他不得不和刘瑾保持较好地个人关系,甚至做些讨好、谄媚权阉的事,这等行为更为许多视节气高于性命的士林中人诟辱。

天地君亲师,师者地位如父母,可是他的学生甚至为此写信,宣布与李东阳断绝师生关系。不愿因为他的‘丑行’玷污了自已地名声。被昔日的同道指指点点的戳脊梁骨。这位老人忍受了多少屈辱?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含羞忍诟。顾全大局,如今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官做到李东阳这个位置,已是位极人臣,这位老人还有何求呢?权阉受诛,他也是除奸地大功臣之人,本该受到褒奖重用,可他偏要在这时候请辞还乡,以一介布衣的实际行动向天下人坦白自已的胸怀。

杨凌触及李东阳坚定的目光,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已不必再劝了,这位可敬地老人为了大明江山呕心沥血,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也是他唯一洗清自已的机会,换一个时候辞官还乡,是不会产生应有地效果地。

杨凌默默地点了点头,问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相劝了。还请李大学士坦诚相告,大人意欲还乡,何以一定做此安排?”

李东阳微微一笑,说道:“老夫退了,老焦年岁比我还长,也干不了几年啦,来日之内阁,便是介夫之天下(介夫,杨廷和字)。

昔日刘、谢两位在朝时,我们便发议论,杨廷和、杨一清再加上你威国公,这小三杨说不定能重现昔年仁宣之治时三杨当朝地盛况。可是,威国公如今爵显位尊,已不能入朝辅政。杨廷和与杨一清嘛……..”

李东阳徐徐道:“二人都是为相之才,杨廷和博学宏毅,见识远大。吾于翰,颇有一日之长,若论经邦济国之事,实不如他。不过杨廷和对于同僚,不免高亢。大明第一神童嘛,从小性情高傲一些也是寻常,但一朝宰相,个人胸襟气度对于朝政影响甚大,这是他地缺点,杨一清就谦抑多了。此外,廷和对于不同政见者,稍嫌苛刻,不知容忍,刚极易折。

而杨一清曾遭贬黜,性情久经磨炼,较之沉稳圆滑。杨一清做事知道隐忍,知道迂回迁就,另出机杼以达目的,这一点杨廷和不如他。然而谈到理政、理财,目光长远,这方面的才能,杨一清不如杨廷和。这两人,一个长于治政才能,一个长于治政手段,各有所长,如能互补,则珠联璧和”。

他见杨凌欲言又止,便笑道:“我明白你地意思,这两人一向不合,若有机会,还不免勾心斗角一番。不过这两人都是忠心耿耿之臣,小事会计较,一旦由其身负内阁重任、肩负大明乾坤,这点深浅还是知道的,不会拿国家大事,做为个人政争之手段。”

杨凌沉默片刻,觉得李东阳虽对二人的优缺点一针见血。还是过于高看了两人公私分明的能力。不过他也认为杨廷和的性情,若是遇到弘治皇帝那样的人,说不定就是君臣鱼水,两相得宜。

然而对于正德这种年少气盛的少年天子来说,一旦杨廷和大权在握,很可能因为种种事故,导致君臣相争,酿成祸患。有杨一清这样沉稳练达地人从中制衡牵制,平衡内阁,强于一家独大,便道:“李大人求去,想必此事杨大学士已经知道了。不知杨大学士可曾举荐有人?”

李东阳捋须道:“自然,杨廷和推荐两人,一人任吏部尚,一人入阁主政。他们是刘忠、梁储。现在是专典制诰地大臣,挂的是吏部尚衔,呵呵,这两人原是太子春坊讲官,皇上旧臣。官职品秩倒也合适,难怪皇上取舍不下”。

杨凌一听便明白了,不禁也发出会心的微笑:杨廷和也是东宫春坊出来的人,原是太子侍讲。刘忠、梁储也是侍讲,这三位老师说不定原本就是一个办公室的哥们,把他们拉上来,自然方便自已办事。

杨廷和才华横溢,雄心勃勃,入了内阁本想大展拳脚,做一位治世能臣,名垂青史。可惜。他入阁非时,上边有德高望重的李老夫子压着,轮不到他拍板当家;内廷有刘瑾那个天字第一号权阉作怪,他又拉不下脸来学李东阳去公关交情,所以自入阁以来基本就是个摆设。

现如今刘瑾剐了,李东阳退了,杨凌隐了,正是他这棵四十多岁的小白杨茁壮成长地好机会。如果把两个一向交好、名望地位办事能力又远不如他地老同事拉进权力中心。那么他就是当朝第一人,尽可一展政治抱负。

杨凌想了一想。又问道:“那么依李大学士所见,王华、杨一清两人,谁更适合执掌吏部?”

李东阳露出一丝喜色,知道杨凌已有决断了,便立即答道:“自然是杨一清!”

杨凌颔首,又问:“那么司礼太监一职,又是何人同大学士争议?”

李东阳苦笑道:“还用和我争么?是戴、张、苗三位公公唇枪舌箭,争地不可开交,三人皆受皇上重用,各说各理,任用任何一人,其他两人都不服气,皇上为难不已,司礼监现在也是虚设难定呀”。

杨凌闻言低头不语,这三人与他关系都很好,苗逵那是一直以来的战友,自受王岳、范亭打压时,就是患难之交,逮捕王岳、擒杀范亭,苗逵坐镇中宫,才令他没有后顾之忧。这一次处治刘瑾,苗逵也出力甚大。

张永不必说了,原本都是好友地八虎之中,始终和自已保持友谊、而且很有义气的就他老哥一个,这一点连谷大用都远远不如。至于戴义,那是帝陵金井漏水案的同谋,现在等于是自已的铁杆亲信,也不能伤了他地心,想至此处,杨凌也不禁为难起来。

李东阳肃然道:“国公,司礼监职权,从无明确范围。名义上司礼掌印太监掌理内外章奏及御前勘合,秉笔太监掌章奏,照阁票批硃。事实上他们的职权,可以无限地扩大。掌理章奏、照阁票批硃,就使他们成了内阁中的内阁,司礼监也就成了宰相中的宰相,所用非人必酿祸患,实比内阁大学士人选还要重要”。

杨凌沉吟半晌,方颔首道:“我明白,这两件事,就交给我吧”。

李东阳大悦,喜动颜色道:“老夫代大明万民,谢过威国公”。

杨凌想起唐赛儿寨的红娘子,却不由暗暗苦笑:“此事早些解决,朝中不再扯皮,才能集中精力平息两州之乱啊!唉,不知我是否有机会领兵出征,战阵之上、刀枪无眼,家事国事搅在一起,该当如何是好?”

青州西南,崇山峻岭巍峨险峻,山上有座唐赛儿寨。唐赛儿寨原名卸石棚寨,是明初白莲教佛母唐赛儿曾长期在此安营扎寨,同官兵对抗。所以虽官方禁止,百姓们口语皆称此处为唐赛儿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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