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雪醒了。 头好疼。 翻了个身,屋里已经大亮了。 阳光穿过窗帘,照在东墙上,映出一道亮眼的光斑。 房间里气温挺高,她浑身热乎乎的。 抓了一把头发,头还有点儿疼。 这才想起昨天夜里喝了酒。 脑子里晃过,有点儿模糊的记忆。 她和周延东一起收拾谢小鹏,又因为佟小磊一家的热情款待,多喝了几杯。 结果,就是她喝多了。 怎么回来的? 好像是周延东把她弄回来的吧? 那……他人呢? 唐初雪揉了下太阳穴,半坐起来。 身上盖着被子,但是衣服都脱了。 身上几乎一丝不挂! 她猛地一激灵。 扯过被子,包裹上自己。 从床上跑下去,光着脚,奔门口。 看到门没插好插销,立即把插销给插上了。 周延东那个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竟然就留下她一个人? 周延东跑了?混蛋! 唐初雪赶紧找了衣服,穿上,又洗了一把脸。 这才发现桌上放着的半坛子酒。 她把窗帘拉开,日头已经转到西边。 她一觉睡到了下午,看阳光射下来的角度,大概是三四点了。 她走出去,打了半桶水,洗了脸。 又把昨天的衣服,也泡在盆里。 半天没有吃什么东西, 肚子一点儿都不饿,就是感觉头晕。 在树荫下坐了一阵儿,大黄摇着尾巴,颠颠地跑过来。 唐初雪看它闻了闻地上的一团油皮纸,又冲她汪汪汪叫。 唐初雪扒拉了一下那团油纸包,闻到了孜然味道。这是……烤羊肉的味儿。 她模糊地记得,好像佟小磊一家,临走前,给她带了烤羊肉。 许是周延东吃的时候,给过大黄一点儿,这就让它记住了。 大黄冲她汪汪汪叫,还用力摇着尾巴。 像是讨要吃的。 唐初雪瞪了它一眼。 “你也太馋了吧……吃过一次,还想吃呀?” 她回屋里,转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肉,看来是周延东都吃了。 唐初雪走出来,冲大黄摆手,说道:“没有啦……没有!” 她自己有点儿口渴。 看了看还有一个甜瓜。 只能吃这个了。 一会儿要是饿了,就骑车去买一些包子回来吃。 她吃了个甜瓜,又去把衣服洗了。 正在门口拉了根绳子,把衣服晾上去。就听到身后摩托车的声音。 她忍不住嘴角上扬,是周延东回来了。 她故作淡定地抻着衣服,免得晒过之后,留下皱褶。 等到摩托车在她身后停下,才不慌不忙地转回身。 带着微笑的脸,在看到来人之后,瞬间就冷了下来。 郑庆阳骑在大红色的摩托车上,摘下头盔,冲着她露出大大的笑脸。 他笑着夸她: “小雪,你穿裙子特别好看。” 他的表情因为夸张,显得很虚假。 就连这种夸人的话,并没有让唐初雪高兴。 唐初雪眼神里藏着几分警惕,冷冷地盯着他。 “郑庆阳,你来干什么?” 唐初雪问。 上次郑庆阳在卫生院门口堵着她,她已经不再给他留脸面,算是彻底把话说决绝了。 郑庆阳居然还过来找她,就让她有种隐约的担心。 “我去县城里,开完会,又去逛了一趟商场,看见城里姑娘都穿的衣服可比乡下的女的时髦多了。” “不过,她们再好看,在我眼里,也只会想到你。” 郑庆阳抬腿从摩托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子。 “我也买了一套,想着要是你也穿上,肯定比她们都时髦。给你!” 唐初雪说道:“我自己有衣服。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郑庆阳却像是听不出她的拒绝。 脸上的笑容,甚至都没有变化。 金色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连原本还算白净的脸,也染了一层酒红色,像是喝酒喝大了的脸色。 郑庆阳一步步走向唐初雪。 手里拎着那个装着衣服的袋子,“这衣服可不便宜,一百多块钱呢……我去县里头开会,那些人还送我两瓶好酒,我给我老爹带回去了。本来说给我娘买点儿东西,就去了大商场里瞧瞧……” “这么巧,就转到卖衣服的,我跟你说实话,县里开会的时候,有个年轻漂亮的小秘,也穿了这么一套,我当时觉得真是时髦……我一眼就记住了,当时还想着,你要穿上肯定好看。” “到了商场,一眼就看到了,我都没问价格,就让服务员给我拿了一套。” “我不在乎多少钱,为了你多少,我都舍得花。” 郑庆阳说话是扬起下巴。 唐初雪感觉郑庆阳说到钱,底气十足,和之前提到周延东有钱,就说酸话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段日子,郑庆阳似乎找到了赚大钱的捷径。 是什么门路,能这么快,让郑庆阳有钱了? 唐初雪立马起了疑心。 但也一时没想出郑庆阳找到了什么门路。 他工作的单位是国营单位,拿的工资是有数的,绝对不可能让他买了摩托车,还能花钱大手大脚的,完全不担心入不敷出。 但,能快速赚到大钱,总归不是什么正路。 郑庆阳龇着牙,咧着嘴角,笑着哄她。 “别傻站着了,快换上去,给我看看!” 唐初雪往后退了一步。 “真的不用送我,我自己会做衣服。我也不缺衣服。” 一个被拒绝的男人,有时候会失去理智。 她现在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也可以说势单力薄。 最好不要把他激怒。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他,手里只有一只搪瓷的水盆。 郑庆阳又往前伸了一下手臂,把手里的衣服袋子,伸到唐初雪的面前,“小雪,我看见这些衣服的时候……我就想到你……我就想着让你穿上,你就是我心里最美的女人,旁人从来没有入过我的眼……” 郑庆阳说着肉麻的话,又朝前凑近。 唐初雪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怕……”郑庆阳像是看出来,她的后退,是因为害怕。 “你别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一直都好,你不会不记得,对吧?”郑庆阳停住了脚步,但语速更加快了。 “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我一直喜欢你,从上学的时候,不是……是从我第一天看见你,你那时候才六岁,你还那么爱哭,我当时还哄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