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寂静的黑暗之中,冬岚握着刻刀,抱着那块怪异的木头挪到了静修室中唯一一面镜子的跟前。倒不是因为别的,而只是房间里现在唯一的亮光就来自镜子上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点的纤细蜡烛。
纤细的蜡烛上的火焰自然也是相当的微弱,仿佛风一吹就会熄灭一般。其所能照亮的地方自然也相当的小,只有镜子前方3,0厘米左右的空间,可以说是十分的狭小。
冬岚虽然也挺好奇伊是什么时候点的蜡烛,但是在这里显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将其抛之脑后,准备开始雕刻这块怪异的木头。
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冬岚没有犹豫,在微弱的烛光下提起了刻刀,在那怪异木头上刻下了第一刀,直接削掉了怪异木头上的一块‘青筋’。
“啪嗒。”
这是小木块落地的声音。
“咯!咯!咔!”
刻刀切进木头,再次带起一块木屑。
一刀,两刀,三刀。。。冬岚逐渐找到了早上时雕刻的感觉,下刀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程度,但却也快速异常!
冬岚持刻刀的手上下翻飞,他身旁积累的木屑也越来越多,他手中的那块怪异木头也完全脱离了原本木桩的模样。棕褐色和青色夹杂的外皮早就被冬岚切开,露出了里面有着更加怪异纹理的深红色木心。
这木心不像是普通木头那般有着一圈圈的年轮,反而有着像是肌肉似的纹理,让冬岚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在雕刻一块木头而是一块硬邦邦的肉块。
蜡烛明灭之间,时间悄悄流逝。
冬岚手中的刻刀飞舞,怀中的那木心已经初步被雕刻成了一个人头的形状,从上方看去勉强可以看见五官的所在,而此时冬岚刻刀舞动的位置正是人头上眼睛的部位。
“咯!”
又是一刀侧着削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眼睛出现在了冬岚的刀下,眼皮,眼角,瞳孔一应俱全,在这深红色的木头纹理的衬托下,就仿佛一只没有皮肤的血红色眼睛。
冬岚倾起木心吹了吹,看了看手中的眼睛雕刻,对比了一下镜子中的倒影,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他手中的木雕是按照记忆中自己的形象而雕刻的,但是现在和镜中自己的倒影对比了一番之后却是看上去不太对劲。镜中的自己比起记忆中的形象有着一些不太协调的地方,但是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也许我对自己身体的成长没有仔细主意吧?毕竟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龄。。。”想到这里,冬岚的眉头疏解开来,顿时将那些许疑惑抛到脑后,更加卖力的挥舞起了刻刀。
不一会,寂静的静修室中再次传来了刻刀切入木头的‘咯咯’声。
。。。
静修室门外,伊收起了笑容,抱胸后仰,依着身后静修室的墙壁,精致的面旁上露出一丝忧色。
这时,她身侧的空间忽然开始荡起道道涟漪,一条纤细的腿从涟漪中迈了出来,紧接着是整个身子。从涟漪中出现的是一个穿着女仆装的紫发少女,以常人眼光来看不管从什么角度那都是一个十足的美少女,但若是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这名少女的面庞宛如冰霜,看不到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
“伊大人,冬岚他。。。?”少女的声音就如同她的面庞一样冰冷,平静,缺少感情,甚至不带一丝起伏。
“在里面。”伊显然对于少女的忽然出现见怪不怪,扭头看向了静修室中镜子所在的方向,伸手抚摸静修室冰冷的墙壁,不禁感叹道:“无论如何,还是终于到这天了。”
“以前我还想着如何把他培养成一名一流的超凡者,但是真的到了这天后,我却想着让他永远的当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也挺好。”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不接触超凡的世界也就无需冲在第一线,不管是天塌了,还是地裂了,也总有高个子顶着。而小岚他只要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就好。。。呵呵,我是不是有点患得患失?”伊脸上带着一模自嘲的摇了摇头。
“伊大人。。。”紫发少女带者冷冰冰的表情,欲言又止。
“嗯,我知道。”伊叹了口气继续到:“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太平了,为了面对以后的局势,这是必要的。”
“小岚他应该没问题的,毕竟这些年的训练都是我亲自监督的。若是连这迈向超凡的第一关都过不了那他也不配当我伊?迪尤斯的徒弟!”
“嗯,没问题的!”像是在说服自己,伊又重重的重复了一次。
紫发少女的眼光微微颤动,点头道:“嗯,没问题的。”
身为伊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她很清楚,伊会让冬岚选择的超凡道路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伊自身的‘雕刻家’权能使这条路。因为只有这条路,伊才能给予冬岚最好的指导。
这条路不需要像是灵武者那样疯狂锻炼身体,打破肉身的极限,也不需要像是灵术师那样通过冥想来增强精神力,而只需要有相应的媒介并完成相应的仪式就好。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条路就比另外两条路更容易走,恰恰相反,权能使这条路乃是剑走偏锋,比起其它两条路更加激进,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若是没有强大的意志力,那就是死路一条!
紫发少女对权能使体系的危险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她自身也是一名权能使!
伊不再言语,只是闭着眼默默的站在静修室之前,等待着一个结果。
紫发少女也不是话多之人,同样的选择了保持沉默,练功房中一时间竟然变得安静一片。
在两人的沉默之间,紫发少女转动面无表情的面庞看向了静修室的方向,平静而毫无波动的眼神却仿佛能看穿静修室那漆黑的石壁一般,无比的深邃。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吧?
。。。。。。
静修室中,漆黑一片。
微弱的烛光中,冬岚静静地盘坐着,用腿关节固定住一块怪异的猩红色木头雕刻,聚精会神的挥舞着手中的刻刀,不时带起一块块木屑。
少年的脸色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作业而微微发白,他的嘴唇干燥枯裂,一滴滴冷汗随着他的鬓角流下,打湿了他身上的休闲服。
冬岚不知道从他进入静修室之后究竟过了多久,但是却感觉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这个死寂的黑暗中,不存在任何时间的参照物,唯一能证明时间流逝的那只小蜡烛却完全没有融化的迹象,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之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他能做的唯有握紧手中的刻刀,一刀一刀的雕琢手中这块猩红的木头。
雕刻自己的面貌,对于冬岚这个雕刻大师本来应该是个很容易的事情。但事实上,这件事并没有冬岚想象中那么简单。
安静的空间中,冬岚本以为他能更好的集中,但是真实的情况却是恰恰相反。
寂静之中,各种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平时注意不到的细小声音此时也都清晰可闻。
呼吸声,血液流动的声音,吞口水的声音,甚至蜡烛烧时的微小声音。虽然这些声音被掩盖在了刻刀切入木头的‘咯咯’声之下,然而对于冬岚来说却依然听的一清二楚,就仿佛这些声音直接被灌入了他的耳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