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应声灯明亮温暖,如同那夜的他们站着的星辉下。
顾曜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面容冷峻,再不见半分那个眉目含笑的少年。
白榆想过很多次他们遇到的场景,但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脸上还有提着重物疲惫的红晕,手里捧着超市的购物袋,头发散乱在贴在厚重的棉袄上。
她心绪在这一刻乱了,抱着袋子的手也松了几分,一颗小小的卷包菜从里面掉了出来,一路滚到了他的脚下,上面还打着售价的标签。
白榆没说话,希望自己像那个卷包菜一样从这里滚着离开。
他是叫了自己的名字吗?白榆努力回想着所有的细节,实在想不出他能从哪个环节知道的。
顾曜知像是可以看透她,声线没有一丝起伏却主动的为她解了惑:“白榆,黎川都市频道气象记者。”
原来是电视上,看来也不只有中老年人才关注,还有他。
白榆抿了抿嘴唇,觉得窘迫:“你看到啦。”
顾曜知垂眸没回她的话,弯腰拾起那颗卷包菜,而后静默的站门口一动不动,正好堵住了她的去路。
白榆垂下眼睑有些心虚,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说点什么才好,至少要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才行。
“.......”
“我好像走错楼层了,这里不是我住的地方。”说着她就开始往旁边走。
顾曜知一把摁住她的头将她摁了回去,“我看到你从隔壁出来的。”
白榆有些欲哭无泪,这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的。但她现在脑子空空,实在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毕竟事实就是,她把别人睡完了就直接丢在了墨西哥,她咬着唇,思考着要不要坏女人做到底。
“白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对我没有兴趣。”顾曜知讥讽的笑着,却不是对她,“从见面到现在,你连名字都没有问过我一次。”
“那,那你叫什么?”白榆百口莫辩,羞愧的将头垂的更低。
顾曜知苦笑的看着她:“你真想知道吗?”她明明都没有仔细看过他一眼。
“想。”白榆说着有些不确定。
“顾曜知,日翟曜,矢口知。”顾曜知垂眸注视着她的耳垂,语气依旧生硬:“白记者学识渊博,应该不用我把这几个字写给你看吧?”
“.......不用,我知道那几个字。”她只是怕自己记住他的名字,两人会产生更多的羁绊。
像是过了很久,久到楼道的声控灯都要暗下去,顾曜知把那个圆白菜丢进了她的购物袋里,像是叹息的低语,“你回去吧。”
……
白榆一手努力的提着购物袋,重量让她整个身子朝左边倾了大半截,右手颤抖着伸出食指靠近指纹锁,终于打开了房门。
而后,再一次消失在顾曜知的视线里。
他回首看着门上的小手提袋取了下来,打开门走了进去,顺手给谢澄川打了一个电话。
谢澄川的声音顺着电流声传了过来:“干嘛,我不才刚走?”
顾曜知看着手上的小蛋糕:“你放的?”
“什么东西?”
“蛋糕。”
谢澄川:“我还以为什么呢,对呀,帮你和邻居打造和谐友好的亲密关系嘛,你突然火急火燎的说要搬进去,我可听余老师说了,租她房子的是一个女孩呢。”
他说着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是个男的吧?难道是个女装大佬?”
“……”
“多管闲事。”顾曜知果断的挂断了电话,将蛋糕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她又不爱吃甜的,送这个干嘛。
他有些疲倦的坐在沙发上,灯也没开,屋子里透着外面的光,其实并不黑,反正没有他那天醒来房间里黑。
良久,他朝墙壁的另一边看去,无声的笑了下,她好像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对耳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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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把购物袋僵硬的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有些腿软的顺着门后蹲了下去。
他竟然成为了自己的邻居,两人的距离只有一墙之隔。
门外传来了关门声,白榆终是回过了一点神。
这种紧张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白榆去上班,她都有些不敢出门,生怕一出去就会碰见他,只能趴在猫眼上看,直到顾曜知打开门坐电梯下去了,她才慢吞吞的关上门下去。
昨夜下了一整夜雨,今早竟然放晴了,阳光穿过淡薄的云层,暗淡的灰色终于告别了黎川市的天空。
白榆刚出楼道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丝暖意,就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顾曜知倚在墙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长风衣,宽肩窄腰,斑驳的阳光落在他的碎发上,他慢条斯理的说:“白记者,也去上班?”
明知故问,白榆悻悻的转过身:“顾……”
“顾曜知。”他提醒道。
“早上好。”她牵强的扯着嘴角,打了个招呼。
“我建议白记者还是早点习惯叫我名字比较好,毕竟我们现在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是吧,白榆。”他走了过来,故意将白字说的极慢。
白榆也不敢说他不对呀,只能连忙点头:“你说的都对,那我先去上班了。”
“白记者,是去黎川电视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