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上了路，云衣得意洋洋，清欢唉声叹气。但是已然出来，看得出云衣主意已定，清欢只能陪着她走这一趟了。不然，谁也说不出她还有什么幺蛾子要闹。若找不到她了，只会更麻烦。

云衣一路往南，一路一直在推算事情。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地点越来越接近，她终于可以看透越来越多的玄机，有越来越多的关键信息出现。云衣动用了妃家的一些关系，拿到了一张滇南的简略地形图。深夜火堆边，清欢看着盘膝坐在那里镇定看图的云衣，觉得有些陌生，她从来不知道云衣还会这些。

“你真的可以算卦？”清欢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云衣停下来，淡淡一笑，看着火堆，“确实会，但是算容易，解却很难，有很多东西我算得出却参不透。”

“边境真的会出事？”

云衣点点头，“有些眉目，先过去了再说吧。”

“要不要提前给少爷送个信？”清欢问。

云衣却摇头，“不行，我无凭无据，送了信说什么？何况，任何动作都可能干扰运数，谁知道哪一次干扰是变好还是变坏。所谓破劫，必须要稳准狠，一次破解，不能多生枝节。”

“老话不是说，在劫难逃？”清欢问，看着火光打在云衣的脸上，看起来红彤彤的。

云衣点点头，“在劫难逃，所以不是要规避，而是要疏导转化。有些劫难可以选择，有些必须迎头而上。至少这次这个，有选择的余地，或许可以扭转。只是不知代价几何。”

清欢有些听不懂。

云衣也不再讲，两个收拾一下，露宿林间。躺倒下来，望着星空，云衣下意识参详着星空的信息，直到缓缓沉睡过去。

睡梦间云衣经历了一个漫长昏沉的梦境，里面充满了危险、混乱，她在四处躲藏，却无处可逃。她看向黑暗，看不清的地方，有些细碎的片段在闪动，她一次次试着抓住那些片段，直到清欢将她唤醒。天亮了，云衣坐在那里，在飞速退潮的记忆中想试着拉住一些梦境的碎片。

当云衣真的到了滇南边境的时候，她才真的感觉到战场的苦难。这里丛林茂密，四处人烟稀少，野兽毒虫倒是遍布，若非对此熟悉的人，确实很难应对。

“已经打听过了，他们现在在鹤拓内的边境小城安营。”清欢带回消息。

云衣挑起那些枝枝蔓蔓往山中走去，“这里看起来真的有点危险。”

“你还知道！”清欢不悦，用剑砍断一些挡路的植物，“一路走来，渐渐连人家都看不到了。”

两人走得路线与部队行军方向不同，横插直入，想直接进入部队所在的乌蒙地区。路途遥远似乎永远到不了头似的。

云衣只是笑，“就当游山玩水啦！”

“你倒是看得开。”清欢抬头看了看大大的日头，“我们歇会儿吧。”

云衣赞同，在一颗高大树木下坐下，清欢则去想找些吃食回来，让云衣不要乱动。云衣倒是真的没有动，但是当右侧草丛晃动起来的时候，她差点叫出声来。

钻出草丛的，居然是一个年轻人。看装扮应该是当地人才对，他看起来很瘦，瘦极了，眼睛锐利，看到云衣的一刹那他整个人似乎也惊诧住了。

跟在这年轻男人身后，还有一个沉默的武士。那武士想要拔刀，却被年轻人抬手止住了。他上前，看着云衣，带着一种审视和惊喜的味道，“这茂密山林里，居然有个姑娘。”

云衣抬手打了个招呼，“我也以为这茂密山林里应该只有我才对。”辨不出来人的目的和身份，云衣谨慎的客套。

那人笑着蹲在云衣面前，“姑娘为何在这里啊？”

“寻人。”

“哦，”男子点头，“山里对姑娘来说，太危险了。离这里最近的，应当是乌蒙城。姑娘去那里寻人吗？那边最近在打仗，不太平啊。”

“嗯，我听说了，但还是得去一趟。”云衣一笑，好看的唇角，让人目眩，“这位公子为何在山中？”

“我？商人。想看看这不太平的世道是否有利可图啊！”他说的轻巧快乐，似乎无忧无虑。

“做什么生意的？”云衣觉得不像，这人什么都没带。

“粮草生意。你知道的，战争最需要的就是粮食。”他也不隐瞒似的，“我去找那城里的大官谈谈，看看要不要买点我的粮食。”

“公子好勇气，就这样便去了。”

“好利益都在危险的地方，不是吗？”那公子看着云衣舔了舔嘴唇，“要不要我带姑娘一起同行？”

云衣摇头，她远远的已经看见清欢回来了，这让她踏实点。那人也不强求，站起身来，“那我要先告辞了，希望能再碰见你！”

云衣笑着挥手，看着那男人带着自己的武士继续前行而去。

清欢与那人擦肩而过，回至云衣身边，“什么人？”

“不知道，怀疑是个鹤拓商人。”

“鹤拓？！我的少夫人，你没事吧？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们不是鹤拓的，说不定要有危险啊！”

云衣摇头，“没事。升斗小民反而对这些战争之事更加冷眼旁观吧。”话刚说完，云衣忽然想到之前测定的卦象，火雷噬嗑卦像，此卦应的是除暴安民，建立秩序，她本来觉得是指战事。

但忽然想到刚刚那人提到粮草的事情，云衣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她在意这个卦象的引申义，却忽略了它最表面的意思。这个卦象火得木生，噬嗑的意思本来有咬合的意思，应的难道是食物的意思？食物，是粮草？！

云衣忽然起身，“我们尽快继续赶路吧，我似乎知道了什么。”

鹤拓境内，乌蒙往南的石城是大军的下一个目标。两座城之间有一段断裂谷地要经过。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此次带兵押送粮草的是曾经与云衣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将军。他们要一路到石城附近安营扎寨，准备那里的一场攻城之战。石城不同于之前的地方，那里地势更高，城防更好，会打起来更吃力。但是这一步早晚要走。

而另一边，云衣她们一路行来，渐渐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清欢停下来，看着路上那些明显有人经过过的痕迹。草木不自然的倾斜，树木折断砍伐的痕迹，石头砸坏的迹象。清欢让云衣留在这里，自己要去小心的探查一下周围。以她的经验来看，她们两个人恐怕和一路军队擦肩而过了，至于是哪一边的军队，则必须小心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