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微弱的月光洒入云雾缭绕的青山，几乎与浓重的水汽融为一体。司步凡猛然睁眼，四周寂静无比，脚边溪水还在自顾自流淌着，在夜晚甚是动听。

她抬首望向天空，隐约间可辨得月亮。奇怪，总感觉身边有人。溪对岸辛醉遗还在安稳的昏迷着，也不知道叶枝霜他们怎样了。

她这样贸然离开，别人不在意还好，在意了……会不会担心她？司步凡摸摸肚子，不小心碰到了腰间的铜镜：好久没和爹娘联系了，他们……也会担心她吗？

快了快了，司巫师掰着手指头算算，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去年因为受伤没好好过，去去年……过去两三个年她因为反抗婚事没回过家。今年不一样！

不管家族是继续衰落还是重振辉煌，这都是不可控的，她能改变，但决定不了。管它怎么样吧，是好是坏，她都是司步凡，都能依靠自己双手好好活着。

“今年是屏儿和爹娘过的第一个年，我要让他们瞧瞧我把屏儿照顾的多好！白白胖胖的，当初还忧虑我是小孩子心性，闹着玩儿，怎么会呢。”

司步凡感叹起来，不得不说，想起家中事，她肚子也不饿了，精神儿也上来了。要说唯一的不确定，便是母亲曾让程卿云回府，派个新的师妹来。

如今新师妹未有消息，程卿云也没有回去，母亲居然没有催她？司步凡偶尔会想起这个吩咐，几次想与父母交流便因这事停搁下来，怕他们唠叨。

司巫师脑中想来想去，最后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下来。睡了一觉，恢复了很多力气，她要继续为剩下的一万多人组梦，将真相送入他们梦里。

司步凡寻一棵树跳了上去，惊飞了远处树丛栖息的鸟儿，扑闪下来一些落叶，纷纷扬扬洒下，落入溪水中，随之流动向远方奔去。

青山阵还笼罩在山头，步凡盘腿而坐，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再次刺出掌中血。整个山头都在阵中，步凡的血落在哪里都可以。

血珠自然下落，顷刻间唤醒了青山阵，周围的雾气慢慢晃动旋转起来。步凡双手交叉旋转，凝神聚力，唤起一阵风，将已成水汽的记忆送入早睡人梦中。

人的入睡有早有晚，梦境的形成亦然，步凡打算将这些真相分成多批发送出去。如今第一波水汽远离，山头不再那么朦胧，依稀可以看见白守山小城的城墙。

司步凡休息一阵，再次将变幻出的花草树木化为水汽，围绕在青山附近，待时间到了，以风护送记忆送入新的入睡人梦中。

今晚虽然有一万多人的梦要组织，但好似比中午的还要轻松。

“我的巫术恢复了？我又变强了？”

司巫师挑眉暗乐，动力愈足，精神愈亢奋。几次三番护送水汽后，这山中万物逐渐消散枯萎，山越来越接近最初的冬季之景。

看样子，大部分都梦到了。步凡嘴角噙着笑，恶狠狠的盯着不远处几棵参天大树：这些绿色大概承载了十余人的记忆。

步凡望了望天空中肉眼可见变了位置的月亮：夜这么深了，怎么还有十余个人不睡觉？他们不睡，不做梦，她怎么完成自己任务。

人不该强制他人睡觉时间，况且她也没有提前通知小城人民。司步凡自认不该生气，靠在树上，想着先睡会，待到子时（凌晨三点）再传梦境。

司步凡睡眠质量很好，入睡很快。许是为一万多人组梦累急了，她做了很多个香甜的梦，环环相扣，甚有意思。

时光慢慢流逝，玉兔落，金乌升，难得有冬日暖阳，暖和和洒在这座小城上。

阳光由暖至弱，不多时皓月再次当空，遍洒清辉。银发鬼弹指一瞬间，飘飘然将那十余个人的记忆送入梦中，苍天古树瞬间干枯。

喜爱熬夜，一般是经常性的。他们昨日睡得很晚，今夜定当一样。程卿云不想等，借助从师傅那学来的催眠术，特意夜游一番白守山，将那几个人催得早早便困意十足。

凝望着一番那些枯树后，程卿云又跳至树上，轻声来到坐在树干上睡着的女子：呼吸均匀，脸上并无异色，还在入睡着。

睡了一天一夜，真是个睡神。程卿云放下忧虑，抱着步凡落在稀疏的草地上，他手轻覆于地，附近地面瞬间长出万千绒草。步凡睡在上面，身体软软陷下去一块。

“咕~”催饭声从步凡肚里冒出，女子翻了个身，程卿云一喜：终于可以问问她桃花眼的事情了。未料这女子只是翻了个身，睡眠依旧深沉。

“咕~”约莫一个时辰后，催饭声再次传来，步凡咕哝一声，直接说起梦话：“饿。饿了。”

“嗯，你也知道饿了。”程卿云哭笑不得，轻言轻语，“睡那么久怎么能不饿。快醒来吧。”

“……”

天色破晓，残星尚挂之时，司步凡又是猛然惊醒：好香好香。她迷迷糊糊睁眼，见不远处一男子正在烤着鱼。鱼香四溢。

“程卿云？”司步凡望了眼将要消失的月亮，“你来啦？天快亮了，真好。”

“嗯，睡了一天一夜当然好。”

步凡睡得蒙急了，眯着眼睛来到程卿云身边，他已经化为凡间少年模样，正专注着烤鱼。

“程卿云，你不会用这饭香故意叫醒我的吧？”

“我闲的吗？等你醒来多省事。”

“那你烤鱼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