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清风!步清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呼喊。
他艰难的偏着头,隔着封天阵坚如磐石的障壁,望见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记忆中,从没见她哭得这么惨过。
仿佛平日的冷漠与高傲都荡然无存,也不在意自己此刻是个什么狼狈模样,抽噎到几乎喘不上气。
他伸出血迹斑驳的手,下意识地想帮她擦擦脸,可是碰不到。
于是他笑了笑,“别哭了,不好看……”
听了这话,余鸢哭得更凶了,模糊的声音隔着灵障,他实在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他指了指她怀中漏出一半的平安符。
余鸢一愣,低头看了眼,立刻将符拿了出来。
被攥了太久的平安符,面上都有些发皱了。
不过还能看到那几株绣得歪七扭八的碧竹。
他从前是不太喜欢竹子的,不周山也不种,但今日看来,有些东西,只是不曾遇见,遇见了,就不由自主地喜爱上了。
他没什么力气了,虚弱地望着她,动了动嘴唇。
“欠你的人情,不管你要不要,我都还清了……”
余鸢只看到他在说话,可说了什么却听不清,眼看着无尽的躯壳逐渐崩裂,电索终缚住了他的元神,四柱光华鼎盛,封天阵也将要完成,她疯了一般地去挖那些山石,想要剖开一道裂隙,将他从阵中换出来。
司幽赶了过来,一把将她拽回来,怒目圆睁:“疯了你!已经进不去了!”
余鸢回头抓住他的衣摆,颤抖地瘫坐着,哭到喉咙发痛,身上的血滴了一地,也浑然未觉。
“幽荼帝君……帝君!……你救救他!我错了!我错了!你把我怎么样都行!把步清风救出来!你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拿我的命换!我去接那天雷!我一定守住白虎神柱!……你别让他死!……我求求你……求求你……”
她抓着那枚已经皱成一团的平安符,像是永夜中抓住了一根蛛丝,跪下来,卑微到尘埃里,乞求他能救救阵中还在经受天雷的步清风。
莫说司幽,就连匆匆赶来的重黎都为之一震。
他认识的余鸢,便是和他一同闯魔界的时候,都是举止有度,笑容温淡的,岂会露出这般崩溃的哭相。
再看阵中的步清风,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镇守神柱,有去无回。
“即便本君真将他拉出来,他也活不成了。”司幽合了合眼,沉痛地叹了口气。
就算听到这样直白的答复,余鸢依旧死死抓着他的衣摆,披散的长发贴在血迹斑驳的脸上,通红的眼底着一簇光,期切而卑微地望着他。
对她种种所为再怨恨,这一眼,也教人心揪。
重黎咬咬牙,看向司幽:“帝君可有办法?”
司幽望着正在封闭的阵法,默然片刻,道:“封天阵留的是上神的元神,步清风留在里头是要魂飞魄散的,眼下四柱齐聚,方能压制无尽,若少一柱,便会留下破绽,真要将人拉出来,只能等阵法闭合的瞬息间,能否成功,本君也没有多少把握。”
“……无论如何,试试吧。”重黎低头看了眼浑身是血的余鸢,她的伤势按理说比步清风要轻,以她的修为,不至如此。
他俯下身,毫无征兆地抓起她的手,探她的灵脉,顿时变了脸色。
“你的内丹为何还是缺损的?”
他本以为当初他以内丹还了她当年相救之恩后,她便治愈了旧疾,这些年她听从无尽吩咐,与仙门作对时,身手也的确恢复了七七八八,如今看来,内丹的损伤非但没有治好,竟比从前更严重了。